第三章 有枣没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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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那鬼影又在王安平身前两米左右的位置立住了,就在鬼影停下的一瞬间,他突然暴起最后一丝力气,当头一棒照着那鬼影的头部就狠狠砸了下去。

    他能感觉到,那鬼影有一瞬间的停顿,嘿嘿的阴笑两声,王安平嘴角勾起了一个奸计得逞的弧度。

    不过下一秒他就发现自己错了,势大力沉的一击,突兀的在黑影头上五厘米左右的位置定住,不管王安平双手如何拉扯,撬棍都纹丝不动。

    一不做二不休,他见神兵利器收不回来了,直接一记窝心脚就又蹬了过去,在向前移动的时候,他终于看清了,那鬼影是一个人。

    让王安平惊讶的是,那鬼影居然还是一个道士!他有点反应不过来,那道士穿着道服,梳着发髻,皮肤黝黑,目光锐利。

    不过最让王安平震惊的是,那道士居然是用两根手指就夹住了撬棍,那可是自己最后的搏命一击!而且还是用食指和中指夹住的。

    看见王安平震惊的样子,那道士松开了手指,撬棍掉在地上,发出一串金属碰撞声,他轻轻的侧身,让过了王安平的窝心脚,然后只用手轻轻一拂,瞬间就让王安平失去了重心,窝心脚也变成了大劈叉!

    王安平在地上一个懒驴打滚,捂着裤裆站了起来,此刻他们俩人正站在大门旁边,透过底下的光,王安平可以清晰的看见那道士的脸,他脸上竟然还挂着和善的笑容,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

    王安平看着这个刚才让自己大劈叉的男人,不敢放松警惕,强忍着疼痛,还勉强做出了一个算是防御的架势。

    那道士看见王安平这样,笑意更浓了,他朝王安平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然后指了指大门处,那意思是不想让门外的人知道库房里还有第二个人,之后王安平就看见他嘴巴一张一合的正说着唇语,只有几个字的唇语很容易辨认,那黝黑道士说的是“我、是、来、救、你、的。”

    “你是来救我的?有他妈这样救的?还没等出去老子就可能被你吓死了。”王安平心里一阵痛骂。

    随后那黑道士又用唇语说了一长串的话,王安平仔细去辨认,但是没有全部辨认清楚,之后黑道士又说了第二遍,他才大概明白黑道士说的意思是“那、个、秃、驴、也、是、来、救、你、的、一、会、他、们、打、开、大、门、我、俩、里、应、外、合。”

    王安平明白了黑道士的意思,心情稍稍放松了些,但是他也不敢完全的放松警惕,就继续摆着那个的防御姿势,用唇语回问黑道士“你、是、谁?你、怎、么、进、来、的?那、些、人、究、竟、为、什、么、要、绑、架、我?”

    黑道士对王安平的防御架势一点都不以为意,他继续用唇语说道:“我、和、秃、驴、是、你、父、亲、为、了、救、你、安、排、的、人。”那黑道士一边说着唇语一边竟然开始用手自顾自的整理起了发型。

    读长唇语是很费精神的,在王安平终于弄明白黑道士想要表达的意思后,他突然就感觉这一切实在是太荒谬太滑稽了,简直就是一出荒诞剧啊。

    自从他碰见那三个人之后,遇见的这些人和事,统统都透着一股诡异的不真实感,包括那凶神恶煞的络腮胡,身高腿长的酷女孩,又矮又胖的大和尚,一言不发的烧火棍,不男不女的蛇精病,还有面前的这个保持着微笑整理发型的黑道士,甚至连那个抓他来时寂静无声的车厢,和现在这个漆黑无比的库房都让王安平感觉好像一切只是他自己的一个梦。

    所有的点都在他的脑中碰撞炸裂,王安平快疯了,就在他控制不住想要张嘴大声向黑道士问个清楚的时候,突然间在他身前两米左右的黑道士双脚一晃,然后竟以一个匪夷所思的轨迹滑到了自己身后,一只布满老茧的手从后面捂住了他的嘴,王安平发不出任何声音,那黑道士将他拉到了深一些的黑暗里。

    寂静的环境里突然响起了一一连串刺耳的哗啦声,那是打开大锁之后,门上缠绕的铁链滑动的声音,之后犹如瀑布倾泻的巨大光源射入这间漆黑的库房。

    强光刺的王安平连眼睛都睁不开,他蹲下身,低着头用手挡住射进来的光线,眼睛勉强能睁开一条缝隙,模模糊糊的他看见大门处攒动的几个黑影。

    那些黑影越来越大,慢慢的占据了一大片的光亮,王安平忍着刺痛睁大眼睛,他看见几个人走进了库房。

    逆光下看不清楚那些人的脸,但是可以勉强辨认出为首的是烧火棍,然后是络腮胡子和大长腿,再之后还有几个黑衣人就看不清了,最后面是那个光头和尚。

    那光头反射的光线还闪了一下王安平的眼睛,模模糊糊的他看见那个光头朝自己点了一下头,他心头一跳。

    烧火棍向络腮胡子使了一个眼色,那络腮胡子就转身对王安平说道:“小子,接你的人来了,走吧。”说完就朝他走了过来。

    王安平和那个络腮胡子之间的距离不远,就在他准备要来一场困兽之斗时候,突然安静的环境里,由远及近的传来了一阵悦耳的金属碰撞声。

    所有人都愣住了,只见一个拳头大小的物件从人群的最后面一路磕磕绊绊的滚到了王安平的脚下。

    王安平低头一眼就看清了那个物件,屎尿齐下,他想都没想就奋力一跃,往旁边扑了过去,连吃奶的劲都用上了。

    人还没落地,他就张嘴大声骂道:“草泥马,不用玩这么大吧!”

    在他脚下的是一颗手雷!

    忽然他灵光一闪,心中暗道:“不管是为了耍着我玩儿,还是什么其他未知的原因,既然那东西想要和我保持着距离,那我就不如给他来个将计就计。”

    王安平停了下来,拄着撬棍站住,他一边装作精疲力尽的样子嘴里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一边用眼角余光注意着那个鬼影的动向。

    毫无征兆的,王安平右腿横着就晃出一步,紧跟着第二步左脚刚着地,整个身体就以左脚为中心发力扭动,顷刻间手中撬棍被砸瘪的一端,就呼啸着到了黑影的头部。

    其实右手的疼痛和身体的疲劳一直都在侵蚀着他,只不过是他自己一直没察觉,当王安平这自信满满的冷不丁一记黑手,被那个鬼影轻描淡写的向后一“飘”就躲过了的时候,他才明白真的是太高估自己了。

    说到底终究不过是一根人形豆芽菜,但是他这一下也并非一点收获都没有,王安平现在可以肯定那鬼影绝对不是什么神神鬼鬼的东西。

    王安平大吼一声“我去你大爷的。”然后强行压榨出身体里最后的一点力气,手上的神兵利器被他舞的一圈又一圈,摇摇晃晃的向那黑影打去,偶尔砸在地上,铁管震的他从双手都麻到手肘了。

    不过能隐约看见那个鬼影被自己撵的满库房的乱窜,王平安的心情还是舒畅了一些,只见他手上一边舞着撬棍,嘴里还一个劲“你大爷的,你大爷的”骂着。

    虽然他抡的很爽,但是一丝违和感也开始逐渐被放大,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可自始至终不管王安平如何的舞动撬棍,如何的上蹿下跳左突右跃,黑暗中那鬼影始终能和他保持着某种距离,以至于虽然追打的爽快,但是其实对那鬼影并没有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而王安平自己的动作却变得越来越迟钝。

    嘴馋再也没有枣子吃了,小王安平只能哭闹,不过他爷爷有时看他哭的急了,也会从口袋里变出三四个正当季的大红枣给小王安平吃,但是三四个是吃不够的啊,问爷爷也只说是“没有了,没有了,最后几个了。”

    有一天一如既往的,爷爷下地干农活不让他跟着,小王安平一个人在家无所事事的,突然那馋劲儿就又上来了,再看见那棵枣树时就有点怄气。

    用王安平的老家话说,他小时候是很“轴”的,一棵没有枣的枣树还能叫枣树吗?找了一根家里最长的竹竿,小王安平就发泄似的对着那棵枣树又蹦又跳的一顿狂抡。

    那应该是一个人,或是一个人形的,存在于物质层面的东西,刚才他看的清楚,那东西在向后“飘”的时候,双腿明显做了一个细微的发力过程,所以那绝对不是真正的“飘”。

    明白了这个,王安平一下子就好像变成了看见肉包子的老疯狗,可来了劲头了,真是正愁没人教天上就掉下个粘豆包啊,既然知道不是什么玄玄乎乎的东西,那就好办了,先下手为强。

    漆黑的库房,王安平吓得实在够呛,不知道那飘着的是个什么东西,也不敢靠近,他就在原地那么直愣愣戳着,盯着那个鬼影看了足有一分钟。

    那玩意儿也就那么一动不动的飘着,王安平看着看着突然心里就升起一股无名火,腾腾的撞着他的脑仁儿,深吸一口气他心中暗骂:“奶奶的,真是什么牛鬼蛇神都敢出来吓老子了,武功再高也怕菜刀,先吃你家王爷爷一棒吧。”

    久而久之小王安平就发现其实这个大红枣也是相当好吃的,小孩子嘛,要是觉得什么好吃了那就没个够了,有一天也终于是不出意外的王安平吃坏了肚子。

    农村的小孩子拉肚子不算稀奇,所以他爷爷也没说什么,但是在没记性的又吃坏几次之后,他爷爷可就上火了,只一个晚上,就把那棵大枣树上所有的枣子都打了下来,拿到村子里的集市上卖掉了。

    这回枣树真的没枣了,然后不出意外的被他爷爷发现,再然后小王安平也不出意外的在枣树底下挨了一顿“溜肉片”。

    不过从那时起,王安平也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不管有枣没枣,你得先抡三杆子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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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可怜见,奇迹出现了,在包裹的最严密的树冠中心,噼里啪啦的掉下来了十几颗大枣子,原来他爷爷虽然是怕他不长记性再吃了坏肚子,但是也没舍得把所有的枣子都拿去卖了,而是在树冠最中心看不见的地方,给小王安平留了些最大最好吃的枣子,等他哭闹的急了时,拿来哄他的。

    小王安平那时候真的好感动,一整天嘴里都念叨着:“不愧是亲爷爷啊。”不过故事的结局是,只用了两三天的时间,小王安平就把爷爷留下的那一小撮最好吃的枣子消灭了干净。

    王安平是天星市人,在他很小的时候,父母就离家去北晴市打拼,所以自打记事起,他都是和他的爷爷一起在老家生活,那是天星市郊区的一个村子,虽然是在郊区,但也应该算是一个比较大的村子了,那时候日子太苦,一年四季都见不着油水,嘴里都能淡出鸟来。

    他爷爷家有一个小院子,院子里种着一棵枣树,农村里的枣树可以长到很高很茂密,每年一到八九月份,就会挂满整整一树的枣子。

    长大了些的王安平嘴很馋,那时候除了大年三十,一年到头连块猪皮都吃不着,所以没办法,一嘴馋了他就只能拿根细竹竿去枣树上打几颗枣子权当解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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