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那天晚上不欢而散已经过去两天了，林轻并没有给她打过任何一通电话，甚至连条短信都没有，他也没在医院再碰上她，也是，他这两天一直呆在六楼怎么可能碰得上，他需要时间去理一理，林轻也应该需要，所以他不会去找她。
陈训扭开一瓶矿泉水，仰头喝了半瓶才停下，扭上瓶盖随手就扔到后座去，手机在这时候响起来。
“陈训，那帮兔崽子预约了明天晚上九点的包厢，就明天了。”沈小亮在那头大着嗓子说。
“知道了，我明天有个会，结束了就过去，你先打电话给顾繁。”陈训说。
“行，挂了啊。”沈小亮说。
挂了电话，陈训开车回了大院。
孟清今天打了好几个电话三番四次叮嘱他晚上记得回家吃饭，陈训推开门，看到客厅坐着的人生生忍下了立刻甩门就走的念头。
“你怎么在这里？”陈训看了她一眼问。
“我让她来的，你爸最近忙，你们兄妹又忙得连顿饭都不能陪妈吃，我啊，就让蒋言过来陪陪我。”孟清端着切好的水果从厨房出来。
“嗯，伯母让我来陪陪她，我也正好有空就过来了。”蒋言笑着说。
“好了，你们坐会，饭一会就好了。”孟清说。
“伯母，要不我进去帮你吧。”蒋言作势要站起来。
“不用，不用，你坐着，你们年轻人聊聊天。”孟清挥挥手示意她坐下。
陈训脱了外套，坐在了一旁的单人沙发，等孟清进去后才看着她说。
“我妈就这样，你以后可以不用来。”
蒋言：“我没事，阿姨人挺好的。”
陈训：“蒋言，我认为我已经表达的够清楚了。”
蒋言静了好一会才笑着说：“那你总得让我吃完这顿饭吧再走吧。”
陈训没再说话，蒋言坐了一会就进厨房帮忙去了。
“蒋言啊，陈训脾气就这样，性子冷，不爱说话，你啊，多跟他聊聊。”孟清说着翻了翻锅里的鱼。
“嗯，阿姨，陈训挺好的。”蒋言把摘好的葱放到水池里边洗。
“唉，都五年了也没听他谈过恋爱，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还念着那丫头。”孟清叹了叹气。
蒋言洗菜的动作一顿，孟清朝她笑笑，意识到自己说远了：“不说了，蒋言，阿姨是真的挺喜欢你的，你啊，要是能跟陈训处上了我就开心了。”
蒋言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那阿姨，我努力努力。”
孟清说陈孝义今天去老朋友家了，吃完饭才回来，所以饭桌上只有他们三个人，吃到一半的时候陈笑欢嬉皮笑脸的从外面回来。
“妈，哥，”陈笑欢视线从蒋言身上略过：“吃饭呢，我也饿了，有我的饭吗？”
“终于想起回家啦，厨房里自己装去。”孟清慎她一眼。
于是这顿饭就变成了四个人。
席间，蒋言给陈训夹了个虾，陈笑欢嚼着米饭打断她：“我哥不吃海鲜，过敏。”
蒋言顿了顿，面上晕了些红，孟清及时说：“言言，来，给笑欢，笑欢喜欢吃。”
陈笑欢鼻子轻轻哼了声，也没拒绝，只是到最后饭吃完了她也没动那只虾，废话，她可是无条件站在林轻这边的。
吃完饭后，孟清让陈训送蒋言回家。
客厅里就只剩孟清和陈笑欢，陈笑欢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捏着嗓子学孟清说话：“言言，叫得那么亲热，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您女儿呢。”
孟清拧了她一下她胳膊：“瞎说什么，你最近在外面干嘛，整天不回家，有你这么当女儿的吗”
“我这不是忙吗，天天加班呢，你没发现我脸都瘦尖了吗？”陈笑欢咬着苹果说。
孟清上下打量着她：“好像是瘦了点，明天给你炖个鸡汤。”
“好勒。”陈笑欢笑。
陈训送完蒋言之后没有回大院而是回了自己的公寓，他的公寓不大，两房一厅，整个装修风格都是冷色系的。
他进浴室洗了个澡，吃了几粒感冒药倒头就睡了。
……
早上是个好天气，有太阳，比昨天暖和了些，陈训甩了甩头，找出一套之前沈小亮送他但一次都没穿过的黑色西装套上，他把冒出来的胡渣刮了个净，又倒了杯水，一口气喝完才出门。
岗山会堂是军区重要人物开重要会议才会用到的地方，刘军会带他去必然是因为重视他。
路上，刘军的秘书扬齐开车，陈训和刘军坐在后排。
“一会见的都是军机构处有头有脸的人物，不一定顾得上你，你自己见机行事。”刘军说。
“首长放心。”陈训说。
据说这次会议主要是上头来警醒各个机构，北京参谋处巫石英处长贪赃违法的事在各个机构沸沸扬扬闹腾了好久，虽然每年都能捉到几起这样的事，但是这个巫处长平时为人处事十分严谨，也深受信任，此事一出，必然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影响恶劣，眼下只怕是要大整改了。
会议结束后，例行是各个处级机长会师会友的时间，刘军被几位领导簇拥着走到了舞台右边，陈训不好跟过去，便打算到会堂门口外等着。
拐了个头，走到一半的时候，有人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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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行，回去吧。”刘军说。
从处里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陈训在黑暗中坐了会，背着手咳嗽了好几声，昨天已经吃过药又睡了一觉，今天却不见半点好转，他揉了揉眉心觉得有些烦躁。
做完这一切之后林轻终于发现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做的事了。
她发了会呆，然后赤着脚走到落地窗旁，脚下是前几天小禾去超市买一送一塞给她的毛绒毯子，她就着坐下去。
透过玻璃窗往外看看，远处是各种各样闪烁着的霓虹灯，林轻盯着某一处红色的亮光看，看着看着眼睛就慢慢失了焦，钝痛渐渐清晰，林轻眨了眨有些酸涩的眼睛，却不想一眨眼就落下来一滴泪。她怔怔的盯着落在手背上已经晕染开的水滴，觉得有些莫名，她明明没有去想昨晚发生的事，她甚至已经想不起来陈训那时候是什么表情什么语气又说了什么话，原来痛觉早就偷偷在某个角落生根发芽，还没来得及细想回味，也就这一瞬间，痛觉率先通过大脑神经呼啸而来。
“好。”陈训应了声。
“嗓子怎么了？感冒了？”刘军看了他一眼。
“不碍事，吃过药了，睡一觉就能好。”陈训说。
“没有，刚睡醒，一会就好了。”林轻清了清嗓子发现还是有点哑。
那边松了口气：“那就好，最近很忙吗？本来今晚想让你回家吃饭的，要不你现在过来，阿姨给你热热饭菜就能吃了。”
“不用了，我下周末过去。”林轻说。
林轻伸手摸了摸脸，发现没有其他泪水，还好，只有一滴。
“医院那边不用你盯着了，我让陆野去，明天冈山会堂有个重要会议，你跟我一起去。”刘军推了推眼镜说。
吃完后喝了几杯水才觉得口腔里的气味没那么浓了，收拾掉餐桌上的残物林轻又把刚才换下的衣服和一件穿了几天的大衣一股脑全扔进洗衣机，滚轮转动的时候她才想起来那件大衣是不能水洗的。
她站在原地愣了会，才放弃了暂停洗衣机把大衣从里面拿出来的想法，转身走到杂物间拿出买了后放了很久一次也没用过的拖把以及漏水桶开始拖地，屋子不算大，也没有多脏，除了肉眼看不太清的灰尘实则干净的很，林轻把角角落落里里外外统统拖了两遍才算完成。
“喂？”林轻这才意识到她的嗓子是哑的。
“林轻？你嗓子怎么了？生病了？”果然秦方沁开口就问。
点完餐后林轻回到卧室拿了睡衣进了浴室，热水从花蓬哗啦啦的流下来，她把温度又调高了些，用力的在身上来回搓着，皮肤没几下就变得红了，林轻才终于觉得舒服了些。
吹头发的时候没有听见门铃声，林轻是在手机响了第三通第三次的时候才发现的，她向站在门外的人说了声不好意思才接过外卖。
拆开餐盒，闻到气味的时候肚子也跟着痉挛了一下，她口味比较清淡，吃了几口就因为太咸放下了，但是想着自己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咸也总好过犯胃病就又咬牙吃了一大半。
挂了电话她又缩着脖子闷着头往被窝里钻，好一会又因为缺氧而探出半个脑袋，林轻叹了口气从床上下来。
经常点的那家外卖今天没有营业，她哗啦着手机往下慢慢滑，犹豫了好久也不知道要点什么，又挑挑选选了一会，最后点了距离这里500米的牛腩粉。
这一觉睡得很长。
林轻睁开眼的时候四下一片暗黑，只剩窗口透着点稀稀碎碎的亮光，她在黑暗中摸索着捞过床头的手机，晚上七点，果然睡了很久，手机显示有好几通秦方沁的未接电话以及林原木的。
林轻揉了揉眼睛，然后就这么睁着眼睛缓了好一会，才拨了秦方沁的号码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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