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起头，一点也不意外的看到了叶烬那张脸。
生的可真是好，看不厌，看不腻。
“你过来做什么？”
叶烬对她的口气有些意外:“不欢迎？””
嘴里这么说着，手里拿着颗巨大的黑色南珠:“诺，刚看到，觉得你应该会喜欢。”
说话间把珠子扔到了重锦，重锦活了两辈子没见过这么圆这么大的黑色南珠，泛着幽幽蓝光，甚是好看。
没有女人会拒绝这么漂亮的东西，她心安理得的把南珠一收。
“这么值钱的东西，留着当我的嫁妆也不错。”
叶烬看了她一眼:“半大的孩子，就想到嫁人。”
“谁是孩子，再过两年及笄，便可以议亲了，哼！”重锦使着小孩子脾气。
叶烬笑道:“行行，你不小了，等你长大了，要嫁人了，到时候，我给你置办嫁妆行了吧？”
话说完了，叶烬觉得心里有些不爽，凭什么她嫁人，他要办嫁妆？
算了，算了，看在她像阿绥的份上，给她添点嫁妆，算什么。
“你做将军的很闲吗？”重锦与叶烬隔着窗聊着。
双儿在外面喊了一声:“二小姐，你看着包子别让它到处跑了，早点歇着，我去洗衣服。”
重锦应了声，包子从门缝里钻了进来，兴高采烈的跑进来，发现叶烬在窗外，欢天喜地的蹦过来，冲叶烬汪汪两声，算是打招呼。
重锦摸了摸它的脑袋，还有些许湿的，她拿了块布把包子抱到窗台上，慢慢擦着。
“这是阿绥的狗，它好象很喜欢你？”
重锦笑笑，包子满足的呜了声，把脑袋往重锦手里蹭了蹭，又往叶烬身上蹭了蹭。
一切犹如在芳华殿时，一模一样。
重锦突然停住了手，叶烬望着她，目色冰冷。
“你到底是谁？包子它不可能随便对一个人那么亲昵。”
叶烬一把捏住了重锦的手腕:“为什么？你这么像她？为什么？”
重锦冷笑一声，像什么，她就是。
她一抬头望着叶烬:“像谁？像你死去的妻子吗？像她，所以你一再的容忍我，讨好我？给我送珠宝，你以前是不是也送她东西？”
叶烬的手不觉一紧，重锦闷哼了一声，他惊觉地松开手，却见手腕青紫了一块。
重锦心里很是不快，怒道:“你走吧，以后不要送东西过来，也不要再来了，我不是她，我是林重锦，九宫巷的二小姐，扎了你一刀的人。”
他不太会跟女孩子相处，以前跟阿绥相处，他想到的就是讨好她，给她自己能找到的一切最好的东西。
跟九宫巷的二小姐相处，不知觉的，他把对阿绥那套又搬了出来。
她很像阿绥，可她不是阿绥，她是九宫巷的二小姐林重锦，是在安国寺扎了他一刀的小丫头片子。
她还生气了，把她手捏青了一块，不气才怪。
叶烬想想，飞身上了墙头，然后又传音入密跟她道:“下次我给你带一斛南珠。”
重锦靠在窗台上，想笑笑不出来，想哭也哭不出来，只是看着叶烬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
次日一大早，小窦氏跟杜氏匆忙来了松鹤堂，与窦老夫人关起门说事情，重锦也起了个大早，仔细的把药草一包包捆扎起来，放到庄嬷嬷住的小偏间里。
庄嬷嬷坐在屋檐下给重锦做冬装，双儿给包子栽了件衣服，眼看着就要收尾，她给包子套上，包子欢天喜地的穿着没收口的衣服在重锦面前转了一圈。
双儿伸手脱掉包子身上的衣服，包子还很不开心的叫唤了两声，便又去看它的小奶猫。
早就有人喂过奶猫，中间夭折了两只，现在只有三只，包子往那里一趴，奶猫们便都挤在包子身边去了。
窦老夫人吩咐人把重锦叫了进去，如婧从西侧间瞄了重锦一眼，继续抄她的佛经。
“黄子章死了，黄家的人盯着姚家不放，昨天在姚家门口闹了一宿。”窦老夫人忧心忡忡的冲重锦说道。
杜氏不快的看了重锦一眼，对窦老夫人把重锦叫过来谈事情很是不满意。
“母亲，重锦只是个孩子，这事不好对她说。”
窦老夫人也不管杜氏，只顾着跟重锦叨唠:“昨日你说黄子章怕是活不成了，果然是说中了，黄子章死了，你觉得姚家的人该怎么办？”
杜氏眉眼间一冷。
“放心这事姚宪会处理好的。”重锦丝毫不担心。
“姚宪？就是姚家的长女？那个二十一还没嫁人的姚宪？”窦老夫人连声追问:“为什么姚宪能处理好？”
重锦笑了起来:“将门虎女，可不是虚有其名。”
小窦氏杜氏窦老夫人面面相觑，这时戴嬷嬷推门进来，走到窦老夫人跟前小声道:“有人传来话，说是姚家大小姐，一大早拨了剑，指着黄家人的脑袋，把黄家人逼出胡桃巷，还放下狠话，若是黄家人敢再来，姚家必是将他们先打一顿，再抓去见官。”
窦老夫人哈哈笑了起来:“还是重锦看的明白。”
重锦轻声细语:“黄家的人本就是到衙门先把姚家告了，官府的人肯定知道黄子章一案跟姚家无关，黄家不想吃这亏，想着人死了，怎么也能再讹姚家一把，可姚家现在说话声音最大的正是姚宪，最弄的零清的也是姚宪，胆子最大的也是姚宪。”
窦老夫人点点头:“姚宪真是好样的，帝都里的人眼睛都瞎了，这么好的宗妇人选，居然不上门求娶。”
小窦氏点点头:“这姚宪我原先也是中意的，比煊之大两岁，可是女孩子大些，做事更稳重一些，做宗妇再合适不过，可煊之喜欢阿衡，强扭的瓜不甜呀！”
“可惜了，我们九宫巷没这福气。”窦老夫人向来喜欢爽快人，姚宪这性格她再喜欢不过。
杜氏心里冷哼一声:悍妇一名，还有什么好的。
重锦换了件轻便衣裳，见窗户还开着，便过去准备关窗子休息。
她手伸了出去，一拉窗框，手上盖上了一只温热的大手。
“阿秀姐给我做了新衣服，看漂亮吗？金律哥哥，漂亮吗？”
金律弯腰抱趣了朱朱:“我们家朱朱，以后就叫金朱朱了。”
五个孩子都姓了金，而金律是户主，金律觉得背上的担子沉甸甸的，但又那么让人满足，他抱着朱朱走到院子里，隔壁院子传来了开门声。
夜很沉，九宫巷里的灯笼依旧明亮，松鹤堂里，笑语盈盈，重锦吃过饭回到了东侧间包子终于没有耐心再盯着那群奶猫，回到东侧间求重锦抱抱亲亲举高高。
双儿把它拎出去洗澡，它绝望的叫了起来，庄嬷嬷大笑了起来，过去一起帮双儿替包子洗澡。
终于安静了下来。
林秀也随着水牛胡同的习惯，把门口的那盏浅黄纸灯笼点上，她吹熄了火折子，正准备转身进去，却见金律正站在那里。
“阿律，你回来了？”
林秀忙将金律迎进了房，端来了早就温在大锅里的米饭跟红烧肉。
旁边的婢女低低叫了一声老爷，然后纷乱的脚步声往后院走去。
金律把抱回了房，然后抬头看着那堵高高的院墙。
她抹了抹自己的眼:“即然叫我一声阿秀姐，就不要说谢谢，一家人。”
金律点点头，朱朱穿着件新衣服跑过来，短短的头发梳成了小辫子还扎上了蝴蝶结。
她是一个把命看的很值钱的人，不管是她自己的命还是别人的命。
太阳西下，华灯初上，水牛胡同里的人家都点上了灯笼，金律家隔壁点的是白纸灯笼，里面浅黄色的烛火轻轻摇曳着。
“谢谢你，阿秀姐。”
林秀不知所措的低下头，她是个被买来的丫头，他们左一口阿秀姐，右一口阿秀姐。
林秀突然觉得自己命真好，被金律这样的人买下来，他买的是家人，不是个奴仆。
金律吃着饭，第一次感受到了家的感觉，怪不得重锦让他买个丫头回来，确实，那一堆孩子需要林秀这样的姑娘家照顾。
他一口气把米吃光，然后接过林秀递来的茶水。
金律从公主府的墙掉扑通一声掉了下来，在地上打了个滚，起身不要命的往外跑，好歹事情办妥了。
不过重锦的轻功是从哪学来的？
金律心里第一次起了疑，不过林重锦不会害他，他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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