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锦跪在那里，脸不变色，道：“祖母，姚源不死，我们九宫巷就要死两个姑娘，所以姚源必须死，姚源之死被人有意翻出来，到时候不止是姚家麻烦，九宫巷更麻烦？”
窦老夫人是何等精明的人，看着重锦，一屁股坐在了榻上。
重锦站了起来，将事情经过讲了一遍，窦老夫人与戴嬷嬷骇的脸色大变，窦老夫人过了一会才消化了这消息，她点点头。
“你做的很好，将事情扼杀，姚源必须死，我们九宫巷的姑娘，岂是他一个小小庶子可欺负了去的。”
窦老夫人坐在那里，紧紧捏着手里的一百零八颗佛珠：“是谁？谁想害姚家，想害九宫巷？”
“想报复姚家，报复九宫巷，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姚源的生母。”
窦老夫人闭上眼，沉声吩咐戴嬷嬷：“快去把康定跟夫人请过来，这事情不止是牵扯了姚家，更是牵扯到九宫巷的名声。”
戴嬷嬷连忙出去把林康定跟小窦氏请了进来，两个人在听说事情经过时，皆是出了一身冷汗。
“竖子！该死！”
面对林康定的愤怒，窦老夫人拍拍他的肩：“你现在立刻去姚家，先把姚源的生母绑了，我估摸着，韩夫人肯定也会跟皇后说清楚，只是事情已经到了大理寺，只怕没那么容易按下来。”
林康定点点头，然后仔细看了一眼重锦，颇有些赞赏：“这事你处理的不错，只可惜，被有心人利用了，你若是个男儿郎，倒是能上阵杀敌。”
重锦也顾不得听赞赏，道：“我只怕姚源的生母早就跑了，她肯定找了个能撑腰的人。”
林康定也点点头，转身出去吩咐人快马先去姚府，然后又折回来，想跟窦老夫人商量。
窦老夫人坐在那里，稳如泰山：“这事不管到哪里，姚源都逃不过一个死字，只是我们家蓁蓁与如婧的名声，不能被污了。”
小窦氏冷声道：“姚家怎么教的儿子，竟有如此胆大妄为之徒。”
“现如今不是生气的时候，派人把婉君请过来，我们好好商议一下，这事有些严重。”
小窦氏连忙亲自过府去请杜氏，而重锦则是回到厅里，卢氏早就带着如婧回西侧间，她回东侧间时，还能听到如婧嘤嘤的啜泣声。
事情到了这步，坏的不能再坏。
椒房殿里，皇后闻言大怒：“姚家是怎么教儿子的，教出如此大胆大妄为之徒。”
韩夫人泪汪汪的坐在那里，哭声道：“就是因为扯上了九宫巷两个姑娘的清白，姚平一口咬定说是兄弟相争，杀了姚源，现在大理寺拘人，不是三言两语可以把人放出来，若是说出真相，那九宫巷两个姑娘就毁了！”
皇后揉揉额头，不觉疲惫：“姚平一时半会是出不了事，就先委屈着，先把那搅事的人找出来。”
韩夫人泪眼汪汪的看着皇后：“我们又不知道是谁搅的事，该去抓谁呀？”
皇后冷眼看着韩夫人，叹了口气：“你这蠢货，这事有谁知道？姚候爷都不知道，你觉得还有谁能搅事？”
“春姨娘？”韩夫人猛的站了起来，抹干净眼泪，转身就往外跑。
皇后靠在那里叹了口气，然后打开一个精致的铜匣子，里面放满了随手写的纸片，纸片上的字宛若游龙。
她拿起其中一张，仔细看着，笑了起来，眼中的泪却滴落在颊。
重锦趁人不备，闪身进了窦老夫人的卧房，然后跪了下来，道：“祖母，姚源有一半是我逼死的。”
窦老夫人正伸手解衣襟，闻言脸色大变，猛的望向重锦：“你说什么？”
“所以那些贡生咬死了，说是中郎将姚平杀的人，姚家为了掩盖真相，所以出声，只是报了因病暴毙。”
窦老夫人摇摇头很肯定的道：“姚平那孩子我见过，做事沉稳的很，就算再不满姚源，也断不可能杀人！”
“话是这么说，可贡生们一口咬定姚平与姚源兄弟不睦，所以痛下杀手。”
小窦氏默默听了会，开口道：“我觉得这事有点蹊跷，几个贡生怎会有如此大的胆子，开棺验尸，我怎么觉得有人故事整姚家。”
林康定与窦老夫人对视了一眼，窦老夫人站了起来吩咐戴嬷嬷给她更衣，准备去姚府一趟。
而林康如跟小窦氏低声道：“我也这么觉得，姚家的人也这么觉得，但事情出来了，你跟母亲去一趟姚家。”
她没半点犹豫的放弃了煊之，转而去培养洛之，洛之各方面都还不错，若有一天娶个得力的媳妇，承爵还是有可能的。
如婧刚到，便被卢氏叫到身边，卢氏对如婧颇有些同情，自那事后，如婧瘦了不少，越发楚楚可怜起来，看着着实让人心疼。
卢氏用力握了握如婧的手，如婧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她坐在那里冷眼看着重锦，想起那日杀伐果断的模样。
窦老夫人闻言沉默了会，又道：“韩夫人进宫了吗？”
林康定点点头：“我刚从姚府回来，姚平刚被大理寺拿下，而韩夫人正往宫里头赶。”
林康定的话让如婧的脸色瞬间惨白，卢氏一把拉住快晕倒的如婧。
窦老夫人也没顾的上别的，站起来问道：“一刀砍下了脑袋？姚家还偷偷给埋了？”
小窦氏也得信，带着卢氏过来拿吃食，卢氏盯着重锦看了好一会儿，感叹道：“哎，女扮男装这事，我也想过无数回，甚至把弟弟的衣服都穿起来了，就是没胆量出门。”
小窦氏已经放弃了卢氏这个嫡长媳，生性怯懦就怯懦吧，好在品性还是不错的，做宗妇不够格，做她的媳妇还是挑不出大错处的。
重锦微微挑起了眉，心里头却镇定的很，姚源之死，本就是咎由自取，怨不得谁。
“好端端的怎么就死了呢？”窦老夫人停止了转佛珠的手，惊声问道。
“姚家原是不声张的，死了便下葬了事，后来不知怎的，国子监几个跟姚源交好的贡生，竟找仵作偷偷开棺验尸，结果发现姚源是被人一刀砍下了脑袋，这事便捅了出来。”
不由打了个冷颤，她小心翼翼的掩去眼底那抹恨。
若无其事的与卢氏絮叨琐事，这时林康定匆匆跑了进来，林康定与林康如长的并不十分相似，林康如瘦削文弱书生气，而林康定却是一铁铮的中年汉子，穿着一身轻便长袍，进来后急声道：“大事不好了，听说姚家的次子死了，虽是庶出的，但还是姚家的孩子，又是国子监的贡生。”
窦老夫人看着重锦打扮成小公子的模样颇为满意，想着若重锦是个小公子，那蒋国公在天上会更满意。
不过闺女也是不赖的。
戴嬷嬷带着松鹤堂的几个婆子做了许多吃食，模样看着比街上卖的还要好，重锦尝了一口，便赞了一声，而双儿早就不顾体面的大口吃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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