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婧盯着那匣子,被仔仔细细的锁了起来,拿起来晃一下,能听到里面哗啦啦的撞击声,不像金银玉石,里面藏的是什么东西?
她眯起眼。
打开看看?
万一惹恼了林蓁蓁怎么办?那可不是好说话的主。
算了,反正她对这匣子兴趣也不大,黑漆麻呼的,不就是个匣子,横竖看不出什么门道来。
重锦的前面渐渐堆起座小银山,窦老夫人有气无力的扔出一张牌,恨恨道:“我就不信邪了,打牌就是打不过你。”
重锦喜滋滋的数了数银子,然后拿钱袋子装了起来。
“嫁妆钱。”
窦老夫人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真是掉钱眼里了。”
小窦氏心头颇为宽慰,她看的出来窦老夫人很开心,输钱输的开心,打牌也打的尽兴,重锦这孩子……太实在了。
卢氏坐在窦老夫人上家,生怕碰牌让窦老夫人错过吃牌,连碰也不敢碰,输了个底掉,她心头不由暗痛。
整整十两银子呀,一个月的月钱,就这样跑到重锦手里。
十两银子都能办一次像样的诗会了,嫁到北伯候府后,她似乎都没参加过诗会什么。
在卢氏的恍忽中,只听得窦老夫人喜滋滋的喊道:“胡了!给钱!”
接下去,窦老夫人的手气旺的不行,很快她前面堆起了小银山,重锦吃醋的嘟了嘟嘴。
“我们老本都没了。”
小窦氏晃了晃自己的钱袋子。
“母亲,让你赢光了。”
卢氏笑笑却不敢出声,只是鹌鹑一样坐在那里。
窦老夫人笑眯眯的把银子装进钱袋子:“你们一个个莫哭穷,我老太婆难得这么好的手气,再玩一局。”
小窦氏看着天色不早,便递了个眼色给重锦,
重锦会意的一笑。
“祖母,你想赢光我的嫁妆钱不成?”
窦老夫人还想说话,却见双儿突然跑过来,惊慌失措的喊到:“二小姐,不好了,我们屋遭贼了。”
大家不由一愣,北伯候府失窃可不是小事。
小窦氏脸色一沉猛地站起来,怒道:“谁敢在北伯候府偷盗?”
重锦却拢了衣袖,拉住小窦氏,道:“婶婶先问问清楚,再做打算。”
她转身问双儿:“丢了什么?”
双儿脸不由一红,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就是把我装花生的那个匣子弄丢了,那匣子还是新买的。”
小窦氏一愣,看了眼双儿,有些嗔怪:“哪个小毛贼会偷花生?”
窦老夫人抬起眼,打趣道:“应是放哪忘了,想吃花生让戴嬷嬷给你拿。”
卢氏嘴角不觉一翘,重锦再端庄矜贵,身边的丫头却看着咋咋呼呼,上不得台面。
重锦嘴角还含着笑,眼底却是一冷。
果然,是冲着黑匣子来的。
丢了一盒花生也是丢了东西,重锦忙跟带着双儿回到东侧间,多宝格角落那里果然是空了,将花生放在那里,还是她提议的。
双儿看着空掉的架子,心里火气有些大,丢一盒花生事小,万一丢了别的东西,那该如何是好,便扯开嗓子大声嚷嚷了起来。
“哪个不长眼的竟偷到北伯候府来了!”
她摇摇头,推门进去,习惯性的走到多宝格前,不由瞪大了眼。
谁偷了她的花生!
松鹤堂正屋里,叶子牌落桌的声音清脆着,庄嬷嬷跟戴嬷嬷坐在屋檐下借着光线仔细绣着花,双儿盘腿坐在一旁剥着花生,很快花生壳堆成了小山,她拢了拢,拿到外面去倒掉,然后站在重锦身后,绕有兴致的看着她们打牌。
屋里空无一人,如婧飞快的钻进房间。
黑檀木匣子,她记得重锦给双儿装花生壳,应该随便扔在一旁才对。
她抱起匣子左右看了一下,空无一人,便不敢多逗留,一下子冲出去。
门被撞的直晃悠,双儿从正屋穿堂过来想回东侧间拿点花生,却见如婧那葱白色身影风一样跑过去。
这表小姐平日看起来斯斯文文,怎么今天跟火烧屁股似的。
重锦吃了口茶,嘴里还丢了颗窝丝糖,她随手用帕子抿了嘴角,动作行云流水,好像是做件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卢氏愣住,在她眼里,在长辈面前,便要矜持,一举一动,皆要有度,偏生重锦跟在自己房里一样随意。
偏生随意的如此矜贵。
如婧飞快的寻找起来,看到一个黑黑的匣子,里面还满沉,被仔仔细细收到多宝格上。
肯定是这个!
庄嬷嬷拿着绣花筐去外面找戴嬷嬷研究花样去了。
东侧间的门就这样随意虚掩着,如婧的心突然间砰砰跳了起来。
卢氏从小到大的教育,今天有点动摇。
难道真正的门阀世家是这样过日子的。
林如婧心烦意乱的在抄佛经,她什么都研究过,偏生没研究过叶子牌,她没想到窦老夫人会喜欢打牌。
人算不如天算!
她落笔有些重,重重划过,字丑了,撕了一张,又捡起了重新写,她写了一个字,突然停了笔,只见东侧间的门被庄嬷嬷关上。
卢氏喝了口茶,却不敢往嘴里丢窝丝糖,她十八年的教育在那里。
女子要矜持。
卢氏被这几个人的亲热劲吓到,她进门快一年,始终跟个外人似的,而重锦才来一个多月,便像北伯候府里养大的小姐一样。
“自然是舍不得,今天我们几个打大点。”窦老夫人冲卢氏道:“孙媳妇,你太过于安静,人总归要有点烟火气,今儿个陪我们几个打打牌。”
卢氏心头有些许不满,她嫌弃,嫌弃叶子牌是下里巴人玩的东西,可偏生今天在座的偏都是极矜贵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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