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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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蔚越想越气,抱紧了手中的椒图刀:“杨大人最后如何处置的?”

    赫连方忙不迭地回道:“杨大人当场请了太常寺主簿薛大人过来,以礼制规程相答。”

    “那礼制规程究竟是说去迎还是不迎?”沈蔚眉头皱得更紧,打架她还行,这种事她实在外行。

    “据薛大人的说法,规程是在帝京城郊十里亭相迎。”

    范阳已出帝京近百里,楼然使团闹这一出,简直不像来友好的。

    赫连方想了想,又与有荣焉地补充道:“薛主簿与杨大人相得益彰,配合默契,拒绝得有礼有节,那特使只能无功而返。方才礼宾院的杜宾赞还夸这事处理得极漂亮呢。”

    杨慎行与薛轻烟?那确是相得益彰啊。

    松了一口气的沈蔚顿觉胸口有些闷闷的,便以夸张的笑意掩饰心中落寞:“若换了是我,当场打断那特使狗腿叫他滚,也就完了。”

    “打断狗腿之后,还如何滚?”赫连方虚心求教。

    沈蔚白眼以待:“就是断了狗腿,才只能用滚的。”

    “杜宾赞也说了,今日幸亏不是沈大人在。你冲动又鲁莽……”赫连方本说到兴起,却见她冷冷瞪过来,连忙讪讪打住,“不是我说的,是杜宾赞说的。”

    “赫连方,不要当着我面说我的坏话,”沈蔚满脸严肃地望着赫连方,“我怕我控制不住自己,举一反三,说得比你还多!”

    她比谁都清楚自己是个多么糟糕的姑娘啊。

    不学无术,冲动,不懂观大局,没有高屋建瓴的头脑,遇事只知一径往前冲。

    上回孟无忧嘲她说,“都是带过兵的人了,怎一点也不懂得运筹帷幄”。

    虽只是一句无心的调侃,却叫她哑口无言。她实在没脸让昔日旧同僚旧官长知道,她算什么带过兵的人?

    她当年只不过是剑南铁骑前锋营小将罢了。那些真正运筹帷幄的人,死的死伤的伤,到最后剑南铁骑山中无老虎,才轮到她这个猴子称霸王。

    见她面上原本就僵硬的笑意渐渐有些恍惚,赫连方心知自己失言闯祸了。毕竟,谁又真愿意当面听人指摘自己的不是呢。

    他正想致歉,却见沈蔚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回了魂,神色犀利地又问:“重点在与,为何这个时辰,该在杨大人跟前当值的你,会在这里同薛茂磕闲牙?!”

    赫连方急忙站得直直的,小心应道:“先前薛主簿才走没多久,定国公就过来了,说有事单独同杨大人讲,叫我退得远远的。”

    “赫连方你果然找剁!”沈蔚闻言勃然大怒,倏地伸手指向赫连方,“你领鸿胪寺的俸禄,却听定国公的指派?!”

    “可他,是杨大人的父亲啊……”

    “这是鸿胪寺,不是他定国公府!”沈蔚简直恨不得一脚踹飞他,“定国公何时来的?”

    “约莫有半柱香了。”

    “迟些再同你算账!”

    沈蔚愤愤丢下这句话,旋身向主院飞奔而去。

    ****

    定国公的两名护卫随从正在院门口警戒,见沈蔚一路飞奔而来,立时便将手中长戟虚虚交错,出言拦阻。

    “不得放肆!定国公正在……”

    沈蔚理也不理,神色飒飒拿椒图刀一格一挥,将两名护卫的长戟挡开,风驰电掣般闪身进去。

    从头到尾如行云流水一般,连半步也未停顿,快得叫那二人措手不及。

    她疾步冲进杨慎行的办事厅,又反手将房门掩上,动作迅捷一气呵成。

    六年行伍中有四年征战,这四年的沙场生涯终究在她的行止间烙了印记。

    此时她脑中一片清明,惟有一个念头:她是鸿胪寺卿侍卫长沈蔚。无论是谁,只要站到鸿胪寺卿对面,那就是她要挡住的人。

    此时定国公杨继业正在厅中与杨慎行目光相持,乍见沈蔚闯入,不禁一愣。

    而杨慎行回首惊见这一幕,一对美眸倏地亮晶晶犹如融在了春水之中。

    姑娘执长刀凛凛而来,覆在她肩头的秋阳金光灿然,如这世间最骄傲的战袍。

    那烁烁的眼神坚定勇毅如星辰闪耀,虽一言未发,可那眼中却像在说,别怕,我来护着你。

    杨慎行心中一荡,目光不离她片刻,直到她行过来挡到自己身前,才隐隐绽出桃花般灼灼丽色的笑。

    定国公杨继业眼睁睁瞧见,自家那个漂亮儿子笑着躲在姑娘背后冲自己猛使眼色,心中立时悲叹,不知自己做了什么孽,竟会养出如此没脸没皮的儿子。

    列祖列宗在上,我这个儿子……只怕不是亲生的。

    装可怜博取姑娘心软也就罢了,骤然让他这老父亲充当恶人算怎么回事?

    “沈大人,本公正训子呢。”杨继业忍住满心悲愤,还是很配合气氛地摆出了一脸家长威严。

    沈蔚端正地向他执了武官礼,也回以一脸严肃:“公爷,杨大人堂堂鸿胪寺卿,若在鸿胪寺中被父亲训斥,往后还如何治下?”

    在她的印象中,定国公是个威严长辈,行事谨慎持重。大张旗鼓到鸿胪寺训子这种事,她以为只有自己这样莽撞的人才做得出来。

    杨继业却不能多解释,只好板着脸道:“让开。”

    沈蔚一径将杨慎行护得死死的,全不知有人正在自己背后偷笑:“职责所在,请公爷见谅。”

    瞧她那架势,今日只怕是想大声对杨慎行吼两句,她也是敢动手的。

    定国公略一思忖,便点了点头,隔着沈蔚肩头对躲在后头笑得跟猫儿似的自家儿子道:“你,放值后回公府见我。”

    语毕,意味深长地望了沈蔚一眼,转身出了厅去,还顺手将厅门给掩上。

    儿啊,做父亲的只能帮到这里了。

    瞪着那紧闭的门扉好半晌,确认定国公当真离开,沈蔚才松了一口气,回身轻询:“你公父……没揍你吧?”

    早已敛好神色的杨慎行轻垂眼帘,故作可怜的模样。

    “你来之前,他……”又将话一转,满面故作坚强的倔强,“并没有。什么也没发生过。”

    杨继业若是瞧见儿子正用这样模棱两可的话抹黑自己,定会当场将这孽子揍个半身不遂。

    长久以来,世家被皇室无形打压,使世家几乎快到举步维艰的地步。而弘农杨氏在夹缝中活得还算滋润,全因杨继业深知,接连几代圣主无非就是忌惮世家树大根深又同气连枝,怕的就是世家尾大不掉。

    最让皇室觉得不放心的,大约就是几大世家已有近百年未出过一例同室操戈、家宅不睦之事了。

    沈蔚久不在京中自是不知,弘农杨氏这几年时常上演方才那类狗血大戏。什么父亲与已出仕的儿子立场不同、时有冲突,什么亲兄弟、堂兄弟之间为芝麻大点的事大打出手……

    总之都是些乱七八糟、鸡毛蒜皮的事。虽演得心累,可圣主心中踏实些,杨家的日子就能好过些。

    杨慎行此时并不愿向沈蔚解释这些狗血的内情,只满心欢愉地珍惜着她这来之不易的关怀与亲近。

    沈蔚以为他当真挨了揍,一时忍不住心疼,脱口道:“可有受伤?”

    “自尊受伤。”杨慎行默默地垂下脸,心中乐得直打滚。

    不过,但愿将来等她知晓真相时,已忘了今日之事了,否则……啧啧,细思恐极。

    见他惨兮兮的样子,沈蔚鬼使神差地走近他,试图瞧瞧他究竟被揍成什么样了。

    “公爷今日是怎么了……喂!杨慎行!”

    她话音未落,已被人拦腰软软抱住。

    杨慎行将偷笑的脸埋在她的肩头,很满意自己的机智,也很满意公父适时的配合。

    “公父他大约是……急了吧。”因他忍笑,闷闷的声音听起来带颤。

    沈蔚当他被父亲揍了心里难受,便只好僵手僵脚由得他抱着:“是因……你驳退了那个楼然使者吗?”

    先前她并未多想,知他正受委屈,对方又是他父亲,他必定不能如何反抗,自己身为侍卫长,职责所在自该赶来。

    可眼下这家伙忽地就将人抱住,这算个什么情况?

    真是……一团乱麻。

    “嗯,”杨慎行越抱越紧,嫩豆腐吃得很欢,嗓音却是委屈巴巴的,“他说我冲动行事,若是影响了两国邦交,只怕就闯了大祸。”

    沈蔚一动不动,耳畔颊边全是烫,脑中开始发懵。“我什么也不懂,也帮不上你。”

    “我只知你今日的做法没有错的。若委屈求全应下了楼然使团荒唐的要求,那跟割地求和有什么两样?”

    况且杨慎行出仕已近一年,堂堂正正是鸿胪寺卿,定国公这样随意插手他在公务上的正当处置,简直是在当众打他的脸。

    “谁说你帮不上?你护着我了。”

    她推门而入的那一刻气势万钧,落在杨慎行眼中却只觉仿佛有一罐子蜜被乍然破开,吸入肺腑中的每一口清气全是甜的。

    便是她躲着他,绝口不提从前,也不肯回头瞧他,可在误以为他受了委屈时,仍会义无反顾地来到他的身边。

    “那什么,”怕他伤心,沈蔚没敢动,只轻轻扯了扯环在自己腰间的手臂,讷讷道,“你放值后……还是不要回公府了吧。”

    若他在定国公府挨揍,她总不能当真提刀杀进去吧?

    “便是我不回去,公父也会让人将我抓回去。”杨慎行脸颊几乎蹭在她的发边,笑意渐深,声音却愈发委屈,将她抱得更紧些。

    “放值后我同你一道走,亲自将你送进门,”沈蔚只觉自己像被煮熟了一般,整个人烫得都能烙饼了,“哎你能不能先放开我?”

    对她这个要求,杨慎行选择充耳不闻,持续在她耳边卖惨:“你一走,他们还是会来抓我的。”

    “那、那我就不回家!一直守着你!”沈蔚一时义气上头,暂时忘却眼前这尴尬场面带来的不自在,简直要拍胸脯保证了。

    片刻之后,杨慎行双手轻轻撑在她肩头,徐徐抬起脸来,怔怔笑着望进她的眸心:“一直……吗?”

    那对好看的眸中流转着莹莹的悦然,又像杂了些许忐忑与希冀。

    四目相接好半晌,沈蔚才觉自己竟看得痴了,忙收起心绪,面红耳赤地重重点头:“对!”

    杨慎行双颊亦是淡淡浅红,满心的欢喜止不住自眼尾沁出:“听说,江湖儿女信字当前的,希望你诺出必践。”

    虽一时说不上来是为什么,沈蔚却总觉得……仿佛有哪里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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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各位小天使热情浇灌~~!

    感谢订阅!感谢收藏!

    月总今天忍不住又想OS一下:

    这章写了三遍,每遍都完、全、不、一、样!

    昨晚写到快凌晨两点,完了一看,什么玩意儿?果断删!

    早上五点半爬起来又写,写到十一点半收工,再一看,马蛋这又是什么鬼!!!删删删!

    中午怀着十二万分的沉痛和自我怀疑赶赴家宴。全程黑脸,全家人都以为我对那桌菜有意见,然鹅我根本食不知味。

    下午回来又一次重来,这一次写完之后我就不敢再看了。

    好怕自己手贱TAT

    昨天给一位老先生送节礼的时候,顺便请教了一下。

    老先生说,你遇到的读者们实在是很好,居然能长久容忍作者对自己的文字如此不自信。

    那一刻我又羞愧又骄傲。

    我真是走了狗屎运才会遇到你们这群小天使啊!

    所以我立志今年一定要按原计划写满一百万字。

    要努力成为一个好的码字工匠,才能报答你们的知遇之恩。

    爱你们么么哒~~

    毕竟事情才过去六年,当年那些主战派可还活着呢。这回楼然方面事先递交的来访国书中并未表明使团中有一位王子,此时离京不足千里,却突然亮出这一手,还指名要杨慎行前往卫城范阳亲迎,分明就在挑事。

    “可不是么,便是他们一个王子,那也当不起咱们鸿胪寺卿前往卫城亲迎的。”赫连方虽不知两国之间这段前尘过往,也觉这分明就是在找茬下杨大人面子。

    顿时孤立无援的赫连方瑟瑟发抖,赶忙又将才对薛茂讲过的事老实又讲一遍:“晨间不是有楼然使团的先遣特使求见杨大人么……”

    原本该在八月上旬抵达帝京的楼然使团在真沄城停下已有三日。今晨更有其先遣特使一路快马加鞭飞奔而来,持楼然使团旌节要求面见鸿胪寺卿杨慎行。

    “那使者竟说,使团中有一位楼然王子,要求杨大人亲自去范阳相迎。还说,若杨大人不同意,使团便在真沄不再往前。”

    望岁十一年,康王、安王举兵造反,几方豪强势力亦相机而动,揭竿响应;宿敌成羌趁火打劫发兵侵入河西郡与剑南道,与河西军及剑南铁骑相持四年之久。

    可就沈蔚当时涉及过的相关情咨,成羌在发兵之前,曾试图联络楼然共同举兵,妄图将这个内乱的大国分而食之。

    虽楼然最后拒绝了成羌的这个提议,可有迹象显示,当时楼然曾有蠢蠢欲动的迹象,只是主战派被他们自家内部的另一股势力强压了下去。

    两人一路琢磨半晌也不明所以, 最后索性也不想了。总归今日靠着韩瑱的放水勉强算是赢了一场,沈蔚那个下流法子到底没派上用处。

    正说着话, 行进间不经意地一个抬头, 沈蔚就见今日应在杨慎行跟前轮值的赫连方正在中庭回廊下与薛茂说话。

    “赫连方, 我瞧着你就是欠剁!”气不打一处来的沈蔚当即扔下苗金宝, 大步流星地行了过去, “这个点不在杨大人跟前当值,还敢跑出来躲懒?”

    沈蔚一听,火大地皱起了眉头:“让杨大人亲自去范阳相迎?我怕他们受不起!”

    虽说与邻国楼然缔结友好盟约已久,但沈蔚心中对这个邻国是有些如鲠在喉的。

    便是薛茂当真知晓,她也少不得要训赫连方这一顿。当值时溜号,简直玩忽职守, 哪容得他们插科打诨地混过去。

    薛茂机灵,被她这一吼也有些明白这道理了,便讷讷笑着挠了挠头,瞥见苗金宝远远向自己招手,便赶紧着溜了。

    苗金宝也是满眼的疑惑,一手叉腰, 另一手在脸颊旁使劲扇着风:“我也不明白。”

    先前在光禄府的演武场上, 韩瑱指名单挑苗金宝, 却从头到尾都在守势, 说不是放水都没人信。

    骤然被丢开的薛茂揉了揉手臂, 皮厚兮兮地凑上来笑道:“我知道我知道!”

    他较沈蔚与苗金宝先进到院中来, 已同赫连方闲聊了片刻, 大约知晓侍卫队不在鸿胪寺这几个时辰里发生了些什么。

    “有你什么事?一早上你都在光禄府的演武场上, 你千里眼啊?”沈蔚没好气地瞪开他。

    赫连方惊闻沈蔚发飙的声音,吓得一把拉过薛茂挡在身前:“沈大人我是冤枉的!此事说来话长……”

    “那你给我长话短说!”沈蔚拎开薛茂随手一扔。

    次日一早, 被一桩突发急事绊住的杨慎行满心郁郁地先去了礼宾院正堂,并未能如愿随侍卫队前往光禄府。

    巳时,结束当日合兵武训回了鸿胪寺, 沈蔚才问出憋了几个时辰的疑问。

    “今日韩大人是怎么了?放水很明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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