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风起云溪 第七十七章 你当我吴骓是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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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个平日里嘴风彪悍的妇人,在井边忙活了半天,就是一滴水都打不起来,原本齐平井口的井水,空空荡荡。

    能够听到水桶落在水里的声音,伸手能够触摸到井水的冰凉,但是无论是手还是水桶,不仅不湿润,还格外的干燥。

    可换做了寻常人家,往水井里一捞,装起一桶满满当当的水,走了,临走时看向那几个缺德婆娘的眼神,像是在看傻子。

    “真是怪了!”一个老妇人偏不信邪,索性把脸探进水里,一阵牛饮。

    奇怪的是,那井水就像是荷叶上的水珠,任凭她怎么努力,就是不能喝到一滴。

    深井中,赫然探出一只头长双角的老人头颅,与老妇人四目相对,把她吓得怪叫一声,倒在地上,差点没有背过气去。

    那天过后,莫名其妙就传起了井中有恶鬼的传闻,只是旁人来打水,与往常无异,顺顺利利,唯独她们,使出了各种手段,甚至是中途截胡他人打捞的井水,一样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到了最后,甚至有人想到去镇上那条河打不太干净的河水,仍旧是同样的结果。镇上不少人平日里没少被这群婆娘嚼舌根,看到这番场面,于是纷纷感叹她们是平日里不积嘴德,触怒了神明,真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一时之间成为了众矢之的,这帮婆娘头回没有争辩,燥得面红耳赤。

    灶火旁,吴骓煮着茶水,一把破蒲扇,扇的白烟滚滚,一张绝美容颜,熏得乌黑,他冷笑两声:“我让你们嚼舌根,这会口干舌燥,继续嚼,看看你们的口水沫子多,还是我吴骓整人的法子多。”

    陆英一连两天没敢出门,这天听闻镇上老井井水干涸,有些担忧,提着水桶刚要迈出房门门槛,心中又涌上一丝丝惧怕,结果看到院子里,有个男人身影,悉悉索索,满身泥污。

    吴骓转过身淡然一笑:“陆英,你来的正好,看看我连夜找人凿出的水井,尝尝这山泉水甜不甜。”

    陆英怔在原地,许久,快步走到水井旁,像是有些难以置信的捂着嘴,惊吓道:“这是你凿出来的水井?一夜之间?”

    吴骓点点头,用手背擦去脸上水花。

    陆英又走近几步,这水井,用数百块青石砖铺砌而成,井口上方还有挡雨的雨棚,一块块琉璃般晶莹的瓦片,好看极了。寻常水井为了防止井水成为死水,很少有专门的井盖,因此一到下雨天,井水就会有些浑浊,还有一股淡淡土味。当下这个吴骓打造的水井,就不会有这个问题。

    陆英站在井边,水面上,陆英和吴骓的身影,又有些模糊了。

    吴骓忽然发现身旁女子猛然转过头,一双杏眼,盈满泪水,只是脸上全是笑意。

    “谢谢,我很喜欢。”陆英脸上表情,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

    “不客气.....”吴骓看着陆英,目光呆滞,有那么一刻,身为五岳正神的他,魂游天外。

    这口井中的井水,十分清冽爽口,用来煮茶,相得益彰,因此这几日,茶水铺子客人来往不绝。

    那几个妇人,听闻陆英家打了口新井,提着水桶来到茶水铺子外,远远看着。

    不是她们不想碰这个运气,而是在在茶水铺子外,有个身姿、相貌都算得上仙人之流的俊美男子,搬来一把藤椅,横在门外,坐姿格外嚣张,像是在告诉她们,知道敢过来,免不了一顿涉及列祖列宗的亲切问候。

    陆英也看到了,虽然很生气,但想到她们家中或许还有年纪尚小的孩子,心一软,便招呼她们来取水。

    那七八个妇人,渴了三天,目眦欲裂,口干舌燥,听到陆英发话,欣喜不已,当即像是野狗扑食,涌了上来。

    “不许过来!”吴骓暴怒喝道。

    那几个妇人听到这几句话,吓得顿在原地。

    “你忘了她们前几日是怎么埋汰你的了?让她们喝了水,再找个机会编造些莫须有的风言风语恶心你?”吴骓转头问道。

    “孩子是无辜的嘛......”陆英委屈的小声嘀咕道。

    吴骓看着她这副楚楚可怜的小女人姿态,当下心乱如麻?或者说?心跳如擂鼓?

    那几个妇人见状,赶忙自扇耳光,跟吴骓、陆英赔罪道,今后一定不再嚼人舌根。

    吴骓这才放她们进去打水,结果,居然还真就把水给打起来了,这井水冰凉解渴,几个渴坏了的妇人,顾不上形象,趴在桶上,牛饮!个个喝的肚皮滚圆,然后千恩万谢的走了。

    陆英了却一桩烦心事,有些高兴,但吴骓却一脸淡漠,这人啊,不会这么简单就改了本性的。

    人教人教不会,事教人,记一辈。

    果然,那几个妇人取了水,以为吴骓听不到,又乐呵的说起吴骓和陆英的闲话,用词污秽不堪,穷尽了人心糟粕。

    然后当天下午,来到陆英的茶水铺子,果然又一滴水也打不上来了。一帮彪悍婆娘,一个个坐在地上嗷嗷大哭,哭喊着天要亡我。

    陆英也不知道该如何宽慰她们,却听到吴骓冷笑一声,哼出一句话:“天可没有这么无聊,盯着你们这几个糟老娘们,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们做了什么,你们心里清楚。”

    第三日,茶水铺子里的生意依旧红火。其实除却大部分喜欢品茶之人,大多都是些大街上讨生意的伙夫,大热天里,干脆就脱去上身衣衫,光着膀子啃着馒头包子。

    吴骓在他们身边,像是鸡群中的长腿白鹤,格格不入。不过好在那群汉子外表虽糙,但还是颇为懂礼数的,就老老实实吃着东西,偶尔盼着和陆英说上几句话,规规矩矩。

    让陆英头疼的是镇上那十几个泼皮,整日在镇上晃晃荡荡,无所事事,最爱干的事就是来茶水铺子说些荤话,调戏陆英,要不就是在夜晚扒在墙上,想要偷看陆英沐浴。

    平时有夏泽在,即便打不过,也有各种法子,让这些人心有忌惮。比如有一次,夏泽在墙边蹲到这一伙人偷看陆英,与他们大打出手,双拳难敌四手,不敌落败。

    不过接下来的十天,这一伙人吃饭会吃到饭碗碎片,在家中睡觉会突然滚进来一个装满马蜂的马蜂窝,晒的衣物上,有新鲜的大粪。夏泽又用了十天,用蹲点埋伏,打闷棍的手段,一个人瓦解了他们这个团体,为陆英换来了两年安生日子。

    知晓夏泽不在家,这几日他们也常来,就点一壶茶水,然后目光灼灼的盯着陆英白皙细腻的脖子,乃至各处,时不时说些让人难堪的言语,陆英不好发作,便处处忍让。

    他们本想趁着陆英端来茶水,好好摸一摸她的小手,怎料来得居然是那个相貌让女子见了也自渐形秽的吴骓,把茶壶茶杯往桌上一放,回到灶上帮陆英烧火。

    泼皮们顿时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赶巧那个身姿丰腴的阿玉,端着要洗的茶杯从她们身边经过,有个人便带头在那翘臀隆起处捏了一把。

    阿玉转过头,眼神冷的吓人,那七八个平日里在镇上横行霸道的泼皮,不知为何心中一阵恶寒。

    阿玉手指尖,锐利的指爪,正一点一点伸出,不过全然隐藏在她长长的袖袍中。要是他们知道阿玉在马哭坟干的是什么勾当,放他们十个胆子他们也不敢调戏她。

    阿玉伸出手,放在那个男人心口,微微发力,那个男人还没反应过来,一道血痕便出现在他心口。

    啪的一声,阿玉和那个男人,都是微微一怔,男人脸颊上,有个红红的巴掌印。

    陆英收回手掌,怒骂道:“谁允许你们在这调戏良家妇女,跟阿玉道歉,然后有多远滚多远。”

    “良家妇女?就你?反了你了!”那个挨了耳光的男人,恼羞成怒,暴跳而起,抬手就要打向陆英。

    男人的手突然被死死抓住,来人正是满脸冷漠的吴骓,他简单明了,只说了一句:“滚。”

    “什么?”另一个泼皮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说,滚。”吴骓又重复了一遍。

    泼皮们勃然大怒,一脚踹翻了桌椅,抄起板凳茶杯就要砸向吴骓。

    茶水铺子里的良驯人家,刚要出言阻拦,就被他们动手推推搡搡赶了出去。

    阿玉看向吴骓,在得到吴骓眼神准许后就要大开杀戒,而吴骓也早已按捺不住,刚要运起拦截光阴的神通。

    陆英突然惶恐的一把抱住吴骓,用身躯替他抵挡那些桌椅茶具,吴骓身体僵硬,一用力,把陆英挪到身后。

    密密麻麻的桌椅板凳,破碎的茶杯,砸在吴骓背上、头上,他一声不吭。

    陆英抬起头,一缕鲜血从吴骓头上滑落,吓得马上哭出了声。

    阿玉刚要动手,却被吴骓手势拦住,他眼神冷峻,仅仅是这一瞪,那群撒起野的泼皮,竟然鬼使神差般,吓得落荒而逃。

    “疼不疼啊?站着别动啊?我去给你拿药止血。”陆英看着吴骓脸上鲜血,一抹眼泪,快步跑向房间。

    “上仙,方才明明让我动手宰了这几个泼皮无赖,为何又阻拦我?”阿玉问道。

    吴骓看向女子房间的位置,沉声道:“恶人是杀不尽,你今日宰了这几个,明日呢?不仅屡禁不止,还会主公家的茶水铺子麻烦事不断。你如今已经修成人身,就不能再用妖的那一套行事风格,肆意妄为。我刚才想的简单了,主公能够接受远古神灵的神格,要让这世道变得更好,不能永远是单纯以杀止恶,那样的行为,只会让这世上人人把力量强弱作为生存的标杆。”

    阿玉有些不太高兴,这吴骓说的话倒是不难懂,就是话里讲的道理规矩,像极了道貌岸然先生夫子,他可是五岳正神诶,做事就不能快意恩仇?杀伐果断些?

    狐妖阿玉的心思,吴骓都猜的一清二楚,他擦去滑落脸上的血液,轻声补充道:“要让作恶会受惩罚、受律法制裁的痛楚,刻在恶人心头。”

    阿玉不解道:“就这么放过他们了?”

    “放过他们?”轮到吴骓反问道,他脸上的表情,憋着阴险的笑容,看着阿玉的眼神,仿佛像是在说,你当我吴骓是谁啊?

    阿玉默默擦了擦汗,心说这夏泽和吴骓,一主一仆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德行,心里焉坏焉坏的哩。

    当天夜里,那几个波皮无赖,还有那七八个嚼舌的妇人,正睡得正酣,结果迷迷瞪瞪间,就出现在一座气势恢宏的大殿。

    这大殿处,唯有最高处,有一盏侍女跪地举烛铜灯,灯火随风摇曳。但所有人,都看到了在那尊椅子上,有个身穿明黄云锦澜袍,头带十珠旒冠的俊美男子,竟与白日里那个护着陆英的男人,一模一样。

    身旁站着一个女子,身姿丰腴,只是脸色铁青,乍一看,不正是白日里的那个阿玉吗。

    阿玉缓缓向着那几个泼皮走来,然后在那个咸猪手的男人身前停下:“你喜欢我?那我让你看个够?”

    男子吓得冷汗直流,连连摇头。

    “现在好看吗?”阿玉说这话时,原本妩媚的容颜,转瞬间变为狰狞的狐脸,脸上的毛发如同竖起的银针,露出尖锐獠牙。

    男人吓得直接昏死过去,紧接着就有一个提着鬼头刀的小鬼,将他拖了下去,其余人等,吓得魂不附体,顿时涕泗横流,头磕的邦邦响。

    吴骓倒也没废话:“那几个婆娘,打耳光,打到我满意为止。”

    那几个妇人,听到吴骓发话,惊恐之余,又庆幸只是打耳光,立即左右开弓,扇起自己巴掌。

    “我没说让你们自己打自己,你们一人一下,两两相互打,要用特定的工具,声音要响,要是有谁胆敢留力,那可就不是打耳光那么简单了,你们懂。”吴骓笑道。

    立即有两个小鬼,端着盘子,盘中是浸了水的竹拍,打在身上,很快能抽出一条深深血痕。

    “开始。”吴骓朗声道。

    有一妇人迅速抓起一条竹拍,在身边之人仍未反应过来之时,一竹拍打在她口齿上,声音嘹亮,打得嘴唇乌紫,鲜血溢出。

    “你个老泼妇!”挨打之人,发起火来,也抄起竹拍,猛地拍在先前那妇人嘴上,用力之大,足足让那妇人转了个圈,呸的一声,吐出满嘴鲜血,还有一颗碎牙。

    “你......老娘早就看你不顺眼了。”断牙妇人立即换以颜色。

    底下妇人,打成一团,夹杂着絮絮叨叨的谩骂声还有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清脆嘹亮的竹拍声。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刑罚,夹带着镇上妇人的新仇旧恨,被这尊大神一激,彻底点燃,人人都害怕自己吃亏,又都记恨对方下手不知深浅,岂会弄虚作假?

    不一会都口吐鲜血,面目红肿,晕倒在地。

    这一手借刀杀人算是被他吴骓玩明白了,阿玉此时此刻,再度肯定了夏泽和吴骓,一主一仆,不愧是穿一条裤子的,换个门庭苦读几年,没准都能混上个刑部侍郎......

    吴骓一步步走向那几个泼皮无赖,狐妖阿玉有些期待,这个五岳正神吴骓,到底会用何等恐怖的手段收拾这几个砸碎。

    吴骓挽起袖子,随手抄起一张板凳,飞起一脚踹飞一个泼皮:“我去你大爷的!敢打老子!”

    阿玉目瞪口呆,这......

    就这......

    吴骓骑在一个泼皮身上,左右开弓闪着耳光,随手抄起一个盘子拍的另一个泼皮口吐白沫,昏死过去。

    “阿哒!”吴骓一拳锤在一个泼皮身上,把他打的倒飞三丈,然后随手抓住一个企图逃窜的泼皮,居然还摆出了拔萝卜的姿势,要把人种进地里。

    “阿玉!搭把手,把我那椅子搬过来!我今天让他知道知道什么叫天道好轮回。”吴骓锤得一个无赖满头大包,回头喝道。

    阿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笑道:“哎!来了!”

    废什么话,五岳正神吴骓在此,揍他娘的就完了!!

    远在几百里外的桃溪山,拳法环境内,夏泽贴着满身的符箓,拿着离火八荒剑,瑟瑟发抖,好巧不巧打了三个喷嚏,然后被随后杀到的武夫少年,一拳轰进海中。

    “另外,还有一件事要麻烦你.....”吴骓低语道。

    这天傍晚,诺大的云溪镇,因为一个爆炸性的消息,炸开了锅--小镇那个镇民赖以生存的井水,干涸了。

    吴骓看向身后的食客,运转起来暂停某处光阴的神通,茶水铺子内的所有人,就像是被施了定身法,停顿在光阴定格那一刻,一动不动。

    如女子般纤长手指在灶台上叩了叩,眼前的地面升起一阵云雾,跳出一个头生双角的矮小老人,毕恭毕敬的行了个礼:“小神井龙,参见吴天君。”

    “刚才我家主公的嫂子,在水井旁,遭人非议,受了欺负,可曾看见?”吴骓冷冷问道。

    井龙如获大赦,连连点头道:“能为天君鞍前马后,是小的三生修来的福气,吴天君尽管吩咐,小的肝脑涂地,一定办得到?”

    吴骓双手环胸:“倒也不难,我要你今日起,盘踞在井口,要使出障眼法,不要让她们看见你。先前在井边欺负我家主公嫂子的,即日起,一滴水都不要让她们打起来,她们家的人来都不行,其余百姓,只要积嘴德的,不要为难他们,可听明白了?”

    “是!小的一定办到。”井龙应允道。

    那股风言风语,越传越烈,有次陆英什么也没做,只是提着桶去水井旁打水,就感受到了几十个面相刻薄的妇人,暗戳戳的指泽谩骂和颇为不善的冷眼。

    原本陆英最初是打算镇上每一户人家,都送上两匹布,好维持下镇上邻居的人情,结果被夏泽和吴骓强烈否决,说这人心不足蛇吞象的本性,相当复杂,陆英也只好作罢。

    那天几乎算得上是陆英在夏泽离开后,最伤心的一次,她一个人拎着水桶,低着头,走的很慢。

    那只老井龙听到这话,顿时吓得肝胆俱裂,忙跪地道:“回禀吴天君,小的方才的确是看到了,只是没有吴天君口谕,不敢私自主张,责罚那群不知廉耻的村妇。求天君饶命,求天君饶命啊......”

    吴骓笑笑,把玩着鬓角发丝:“起来,我不是要迁怒于你,不是要你命,是有事要拜托你,可能做到?”

    这一问,陆英才止住的泪水,像是决堤的洪水,再也控制不住,呜咽一声,挣脱了他的手,跑向屋内。

    吴骓叹了口气,甚至不需要掐指算,只是略作思考就明白了,他遥遥望向远处,嗔怒道:“有些人不好好收拾一顿,真就不长记性啊。”

    而没有受到馈赠的人家,可就不这么看了,他们本就对陆英这个花容月貌的寡妇,有着特别的看法,现如今看着当初看不上的人,过的比自己更好,甚至是可以说是过上了富庶的生活,心里那股妒火,就没有熄灭过。

    有传闻陆英是白日里煮茶卖茶,晚上就做艺伎老鸨勾当,若是加些银两,还能让这深谙技巧的老鸨,亲自下场,那个英俊潇洒财力深厚的公子哥,就是她的姘头。

    “方才在水井旁,遇上几个婆婆,非要拉着我唠嗑家长里短,耽误了些时间。”

    吴骓本来在灶火旁烧着火,自从那次被陆英训斥过,他烧火的功夫,日渐炉火纯青,平时若是没事,先在成衣铺子转转,然后就会过来茶水铺子帮陆英煮茶。

    他原本正和摇曳的火苗杀得正酣,俊俏的脸庞上,有几抹滑稽的乌黑。抬起头,却看到陆英一双水灵杏眼,有些红,旋即猛然站起身抓住她的手关切道:“怎么了?”

    只知道,在返回茶水铺子的那段时间里,陆英提着的水桶里的倒影,一点一点,碎了又碎。

    她快走到茶水铺子的时候,用力抹了抹脸,然后笑着走进门。

    云溪镇,茶水铺子,这天早晨,生意格外的红火。

    自打夏泽和陆英在镇上开了一家成衣铺子,早些年发善心帮过夏泽陆英的善良人家,都收到了夏泽陆英送来的答谢礼。

    大多是些上了年纪的老人家,对于夏泽和陆英赠送的布匹、衣裳,欣喜之余,同时也是发自内心的为他俩过上好日子而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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