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风起云溪 第十章 水浑则龙在

上一页返回目录下一页
最新网址:www.umiwx.net

    而早年辛勤,晚年昏庸,沉迷于声色,不理朝政,放权于外戚宦官,似乎已然成为君王的通病,看着朝野内外,一片祥和,不免沾沾自喜,可以说君王也是人,大多免不了俗。

    大齐本就夺得帝位,本就是通过前朝内乱,一举发兵,不费吹灰之力,说句难听的就是得位不正。

    似乎是过分担心各地武将效仿,先皇借一场宴会,强买强卖的手段,释去各方武将兵权,又以帝皇子嗣与群臣,赠白银千两以安抚功臣。但凡武将在外任职某知州军州事,须有一位文官任通判,一同前往,处处压制。

    魏鱼寒记得父皇说过这样的一句话:“国家若无外忧,必有内患。外有不过边事,皆可预防。唯奸险无状;若为内患,深可惧也。帝王用心,常须谨记。”

    朝堂之上,不知怎么的突然拐起一股重文抑武的风气,一文一武两官相遇,武官须给文管让行。行更戍法,让各地驻军不断变更驻扎地,说是为了让军士熟悉各地,实则是为了避免军队驻扎太长与当地结成亲密关系,又不断更换统军将领,使得兵不知将,将不知兵,士兵们疲惫与频繁换防,劳民伤财不说,打起仗来,跟纸糊的适的。

    不仅如此,君王的多疑还体现在更多处,兴文事,让一众胸无点墨的大老粗武将学习诗词歌赋,为此还闹出过不少笑话,而但凡战事发生,武将还需按照君王所部阵图进行对阵,若是不受军令,赢了也是死罪。

    久而久之,这群武官为求明哲保身,揣测君王心思,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唯唯诺诺,全无军人血性。

    有些话徐浑不便与魏鱼寒直说,烦闷憋在心中,很想不吐不快,但只敢稍作试探:“圣上如今醉心书法,号称以醉态行文,当真是传闻那般,受阴阳家方士蛊惑?”

    魏鱼寒摇摇头:“这事别问我,我也不清楚父王是怎么了。”

    良久,缓缓道:“做我大齐的武将,属实是憋屈了些,文官统领枢密院,一群完全不懂兵法的文官,沽名钓誉,而本该保家卫国的将士为求自保,小心翼翼做起诗词歌赋,本末倒置,何其荒唐。”

    “唯我大齐曹兵,真大丈夫也。”

    徐浑点点头,大将曹兵,人称大齐儒虎,大齐唯一一名九境武夫,前朝皇室国戚,太祖皇帝夺得帝位黄袍加身,他有首义之功。曹兵为人谨慎,深谙内敛之道,十年前领十万兵马,不出三月就收复了藩王割据的燕云十六国,回朝复命之时,不仅没有大肆张扬,轻描淡写道,奉皇帝圣旨,办事归朝,丝毫不提自己的功劳。

    偏偏曹兵又属于文官掌兵,于街巷与武将相遇,缓缓作揖,让道而行,让大齐对武将评价极为苛刻的读书人,都将其视为完美武将的典范。

    相比那些喜好以俘虏耳朵佐酒,凶残弑杀的武将,曹兵就仁慈的多了,甚至为了避免将士们屠城,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于是谎称身体抱恙,将攻城之事一拖再拖。也是在曹兵拼死进言下,南朝的数千名皇室遗珠才没有沦为贱籍,任人鱼肉。

    这头儒虎为我大齐,延续气数百年。

    魏鱼寒喃喃道;“举国上下只有曹兵一人,是天佑我大齐,亦是我大齐不幸啊。”

    徐浑陷入沉思,如今国主放权与文官,而朝堂之上各个文官又结党营私,分成了多个派系,两年内,单单是入仕一法就已经变更了数十次,好好地一个兵部,职权完全让枢密院夺了去,出多少兵,招什么兵,都得枢密院的宦官点头,全然沦为了花架子。

    最离谱的是在前些年,曹兵领兵十万,与一伙长期侵犯大齐国土的北上草原莽子决战于苍狼谷,大胜,不知怎么的忽然就班师回朝,后来一合计,据说是一群肚子里尽是坏水的文臣,翻阅典籍,以上天有好生之德,将军杀敌无数,有伤天和,莫不是有谋逆之心,我大齐乃缥缈洲上国,不可赶尽杀绝。

    于是大齐打赢了一场进户碾压的大胜仗,从赔款赔的很多,转变为赔的少了一点,不管是赢是输都要赔款,可笑至极。

    魏鱼寒看向远方,云溪镇的轮廓已然出现在远处,可在他心中,大齐的命运如何,他看不到。

    “谁都知道,不久之后大齐大周必然有一场大战,我很困惑,是什么样的世道,能让这个国家,黑白颠倒。好比买椟还珠,将皇权富贵攥在手里,天晓得哪天会不会沦为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徐浑笑笑:“水至清则无鱼。”

    故而江浑则龙在,儒虎之后,有我徐浑。

    云溪镇,夏泽祖宅隔壁,那黝黑汉子的闺女,小名莺莺,穿着一件粉色的夹袄,正坐在自家门外的石墩子上,看着隔壁夏泽祖宅,总感觉有一丝说不上的怪异。

    那一层被法术遮掩的祖宅幻想内,原云溪镇地界土地公吴骓,脚底下跟着一群尚未化形的精灵鬼魅,正对着一副悬于半空的流水光阴图,一块砖一块瓦的忙活着,叫木桃的小丫头立了军令状,三日之内要将夏泽祖宅归位,差一丝一毫都不成,若是胆敢延误就将其送往龙虎山天师府。

    除此之外,还要将先前搜刮的民脂民膏,万贯家财一并搬来。

    吴骓砌墙之时,每每想到这里都会气的破口大骂。假如是被木桃签订了契约也就算了,偏偏是夏泽这个泥腿子乡巴佬,真是恶心人,要知道泥人还有三分火气,可按照他多年的经验,那小子脖子上的玉佩大有古怪。

    对面巷子里,那一位先前恳求黝黑汉子的将女儿卖给她的妇人,趴在墙上,死死盯着那个女孩,衣裙下,有狐尾蠕动。

    唯有一点,魏鱼寒、徐浑所见略同,凡事最忌讳矫枉过正。

    当前大齐大周明面上一团和气,私底下剑拔弩张,两国终有一战,而我泱泱大齐,经历了一场长达十年的叛乱,经三代大齐君主不辞辛劳,不舍昼夜的励精图治,才有了这勉强与大周对峙的资本。

    “行了行了,饿都快饿死了,还吟诗作对,我的魏公子啊,世间学问若是不能填饱百姓肚子,落在了空处,就都是狗屁。”

    魏鱼寒摇头晃脑:“朽木不可雕也,且不说你这诗也就马马虎虎,等此番之行结束,我可要好好跟我爹参你一本,什么神童徐浑,徒有虚名。”

    二人笑作一团,两瘦马,两少年,身份迥异。

    结果这位二皇子只是隐姓埋名,接连通过省试,武举、在即将摘得殿试榜首之时,被识破了身份,朝中文武百官受其牵连,私底下提到此人,皆是唉声叹气,怨声载道。

    有一点点不好,极其迂腐、读书完全靠死记硬背,这不,听闻云溪镇此处一甲子一开,吵着闹着让他带着来此处寻觅真宝,不带上数千护卫,仗着自己炼器师五境修为,就敢带着他不远千里,来到这里,还他娘的怡然自得。

    魏鱼寒也不懂,这位当今礼部侍郎徐然之子徐浑,明明是大齐最早通过童子举的神童,算学、律学、书学、诗词歌赋造诣无人能出其右,又经父皇亲自殿试,赞不绝口,本可直接入仕,却留下一句吾志不在此,悠然而去。

    后者被烈日晒得汗流浃背,完全没有文斗兴致,又不好伤了这位挚友雅兴,指了指魏鱼寒手中葫芦。

    魏鱼寒将手中葫芦抛起,徐浑接住,仰头将壶中酒水一饮而尽。

    悠悠开口道:“细雨寒风宜独坐,暖天佳景即闲游。”

    徐浑想不明白,一个堂堂大齐二皇子,放着好好地国子监不上,嘴里嚷嚷着沽名钓誉之地,学不到真才实学,毅然决然的从国子监转投太学,和一众七品官员子弟打成一片,自得其乐。虽是侧室所生,长幼定序,继承不得大统,可这也太掉价了吧,相当于富家子弟放着满腹经文学富五车的私学先生不上,嚷嚷着要去学塾找酸秀才求学,成何体统!

    这位天潢贵胄魏鱼寒,离经叛道的事情可没少做,例如提前三月逃出皇宫,不知所踪,引得国主及一众宰相想破了脑袋,甚至怀疑是不是大周派出的杀手企图以二皇子姓名谋求利益。

    徐浑晃了晃手中葫芦,看着满头骄阳烈日,笑骂道:“你当我瞎啊,这骄阳烈日,万里无云,哪来的雨。”

    稍作思索,开口道:“高树晓还密,远山晴更多。淮南一叶下,自觉洞庭波。”

    后边那位少年,名叫徐浑,一拢红衣,玄纹云袖,与魏鱼寒年纪相仿,只是相较前者,灰头土脸,两颊深陷,却也难掩一张翩若惊鸿的少年秀气。

    魏鱼寒顶着烈日,笑意盎然道:“灵台无事日日休,安乐由来不外求。”

    随即骂道:“你这可就没意思了啊。”

    半晌,二人都不言语。

    魏鱼寒试着打破尴尬:“红叶晚萧萧,长亭酒一瓢。残云归太华,疏雨过中条。”

    魏鱼寒点头笑道:“妙极妙极!以诗佐酒,可得起真韵,酒是好酒,诗也是好诗。”

    转念一想,这小子话里话外,分明是借吟诗挖苦他魏鱼寒啊。

    云溪镇外五里,两名书生打扮少年,风尘仆仆,各牵一匹瘦马,不紧不慢的往路上赶。

    二人一前一后,为首那位,面如冠玉,目若朗星,右眼下有一泪痣,穿一身青色长袍,手捧一个朱红色的酒葫芦,谈笑风生,举止颇具儒生气态,只是经历了从大齐帝都洞京,长途跋涉,风餐露宿,长达千里的路途,让焦灼的日光晒得有些暗淡。

    少年年方十六,乃是当今大齐圣上魏图穷之子,魏鱼寒。

阅读吞天妖帝最新章节 请关注完美小说网(www.umiwx.net)



随机推荐:打脸是门技术活炼明大秦之万代帝王都市之最强仙道重生之追爱少女火影之超级副本

上一页返回目录下一页
推荐本书加入书签报告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