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纯白色的天梯盘旋而上，楚灼尘一步一步往上走，云雾过后，视线渐渐开明，只有一个手指头大小的鸟群在花上盘旋，颜色鲜艳，生动活泼。
跟这里主人的性情一点也不符。
楚灼尘扫了一眼就收回视线，抬步往里走，在一个宽敞的院子中停下，「母亲。」
一个妇人端坐在屏风之后，她脸上光滑，若是不盘了一个妇人髻，说是刚出阁的少女都有人信。
「近来可好？」
幻主夫人先是问了几句体己话，楚灼尘一一作答后才才步入正题。
「当初凌族灭族案你查到多少？」
不问则已一问惊人。
楚灼尘思考了一下，回答的很谨慎，「不多，很多痕迹都被抹除了。」
天之外也是如此，不然除了主谋暂时动不了，帮凶肯定收拾的差不多了，至今却从未传出过什么消息。
两个至亲中，他总觉得他娘要更神秘些。
夫人安静一会儿，「到此为止吧，此事不要查下去了。」
「为何？幻海星云的宗规虽不似凌族那般光明磊落，但也从没有一条是告诉我们知难而退明哲保身的吧？」楚灼尘眼神微微一变，「还是说，幻海星云真的参与其中了？」
相对于外面种满了花花草草，院子里面空旷很多，只有风吹拂过来的声音。
「不必紧张，幻海星云并未参与。」
楚灼尘松了口气。
「只是里面掺杂的势力过于驳杂，就算能查清也要受到各方掣肘，况且，里面有一股力量，就算幻海星云都要避其锋芒。」
不然为何主谋光明正大，帮凶的痕迹却被一一掩埋起来。
「有光阴神族？」
「看来你也不是什么都没查到。」夫人道，「但不止。」
楚灼尘一默，他还真什么都没查到，只知道光阴神族回溯了时光，还真不知道他们也参与了凌族灭族。
「那……」
「你不用再从我这里套话了，我只能告诉你，凌族灭族必然会发生，这一点，凌族内部也很清楚，夏侯族虽参与了，但根本原因不在他族。」
「为了凌念倾好，你也不能再查下去。」
饶是以楚灼尘那能同时算计八百个人的脑子也没想明白幻主夫人这话里的逻辑，「要不您再说明白些？」
屏风后的幻主夫人好像是笑了一声，「极少见到你这般迷惑的样子，倒是生动了很多。」
以往更多的是面无表情，杀人的时候眼都不眨一下。
「你爹说的没错，你确实是变了很多。」夫人低声呢喃，「也不知是好是坏。」
有时候，冷漠残忍并不是一个贬义词，慈悲也是如此。.z.
话三两句就被绕开了，楚灼尘找了几次机会都没能转回去，到最后干脆放弃了，麻木地听着。
「韶呤你还记得吧？」
「嗯。」
「她现在就在外面，去跟她说说话吧。」
「嗯……嗯？」楚灼尘猛地抬头。
夫人轻轻叹了口气，「你的感情之事，我本不欲干预，但你和凌念倾之间注定坎坷，我还是希望吾儿能顺遂些。」
天降大任，命运多舛是必经之路，救世主哪是那么好当的。
「这次离开你也带上韶呤吧，不用刻意培养感情，放在身边就行。」
楚灼尘薄唇紧抿。
念倾那边本就不欲欠他太多，这么多牵扯羁绊多是他算计而来，若身边再带上一个，怕是更难再产生什么了。
可从他娘这边来看，让他这样做并不过分，带一个人而已，连交流都不需要有，跟带个物件有什么区别。
就是不知她如何把念倾的性子摸得这么清楚。
隔着屏风，夫人都能看清楚灼尘的样子，颇有些可怜，十分让人于心不忍。
但相比以后痛苦，不如现在断干净。
「去吧，吟儿从我身边长大的，性子为人这些方面都挑不出毛病，容貌虽不及凌念倾，但也不差。」
是她精挑细选多年，找到的性情最像凌念倾的人，就算不会心动，起码不会厌烦，能阻断他和凌念倾之间的线也是好的。
时间既然回溯了，悲剧也无需重演。
随着各个势力将要前往的大陆确定下来，远陵大陆的联盟人员流动瞬间变大，在此之前联盟组建了一支队伍前往对面的异魂领地，意料之中的，什么都没有发现，一丝气息都无，像是这里从没有任何生灵存在过。
想监视异魂还
是太过困难了，只是分南北而治，这边空了他们居然都没察觉到。
「应该是用了九尾天狐族的血泪吧，天主他们回来说丢失了五六个，而找回来的只有一个。」
域都能穿梭，从这里去其他地方不让他们发现，易如反掌。
「说起这个我倒是想起来点事。」秩序庭庭长道，「夏侯岩说最近夏侯族不是很太平，损失倒是不大，就是如鲠在喉。」
幻主明白了，「觉得是念倾在捣鬼，又找不出来证据？」
庭长点头，「一直有人反水，地位不高影响不到夏侯族根基，但你知道吧，这样的事多来几次容易出现信任危机。」虽没有影响很大，但一想到身边的人随时可能给自己一刀，是个人都不会淡定吧。
「夏侯岩把这些反水的人祖宗十八代都快查出来了，不止没查到跟凌念倾的关系，还根本没查到他们到底是受谁操控，一条相交的线都没有。」
听命于一人，私下总会有些联系，但这些人查来查去就是毫不相干，像是自加入夏侯族就抱着谋反的心思的。
要是这样也就罢了，偏偏其中还有带着夏侯族血缘的族人。
幻主叹气，「等夏侯族找到证据再说吧，空口无凭的话，联盟无法受理。」
当年的事做成那个样子，夏侯族合该受点灾难。
只是这个度，希望凌念倾能把控好吧，毕竟时机不同，若是太过分，联盟也不得不出手干预。
各个大陆飞速被认领出去，人来人往的联盟开始变得空旷，已经有近一半的势力挪出去了。
花朝看着刚收到的大陆名单，恨不得以头抢地，「一千个诶，让我死吧！」
他们连着开了四五天的议会，刚定下迁移重心为星朝，十二青使要去的大陆，以及制动机械的贩卖计划，这些还在起步，已经要建立分联盟了。
凌念倾冷漠，「去吧，我不拦着你。」
花朝：「……」
他不满地走到凌念倾身边，假惺惺地哭道：「一点主仆情都没有吗？不是当年你在万人之中把我选到天之外的时候了？」
「……你别恶心我。」凌念倾十分嫌弃。
「那你真要和醉梦山庄合作吗？醉梦和苏筠关系不一般，我总觉得他是有别的目的。」
虽然合作形式由醉梦山庄的人加入天之外，变为了天之外派遣人保护醉梦山庄，但他从不介意以最大的恶意揣测别人，尤其对方跟苏筠关系匪浅。
一千个分联盟，就算有大量灵石注入，具体安排起来也得好几个月。
在此期间，异魂若是生事，简直不敢相信人族会有多少伤亡。
像是心虚？
「既然少主也有合作意向，那我回去让手下拟出合约，届时再仔细商议。」
一项大生意前前后后谈上一年都是常有的事，不过他们这个较为紧急，应该不会拖太久。
「好。」
和聪明的商人合作费心但也省心，他的要求不会让你觉得离谱，有些话点到为止，但一些空子可能反应不过来就钻进去了。
凌念倾揉了揉太阳穴，又返回了议事厅。
醉梦失笑，「好吧，是我心急了。」
他确实是在对接人还没给出拒绝后就同意了白鹤仙岛的提议，当时的情况白鹤仙岛虽不如凌族，但能合作对他也是有益无害。
况且还是白鹤仙岛主动提出来的，他没理由不同意。
「好，天之外最近重心会慢慢迁移，从这里离开前会告知你。」她的议会还没开完，并不确定重心会迁到哪里。
留安和星朝的构造都很可观，总联盟又设在星朝，实话实说，他们重心移到那里，有利有弊。
苏筠紧绷起来，「能有什么不知道的？你不要血口喷人。」
醉梦疑惑地扫她一眼，苏筠立马低下头不说话了。
合作的事都有专门对接的人，凌念倾能做决策，但还是要找相关负责人进行接洽，一来一回浪费了些时间，醉梦山庄就和白鹤仙岛合作了。
这时候他们要同意合作，难免会让醉梦难做，便不了了之了。
「哦？」凌念倾眯了眯眼睛，「我看着倒是苏小姐更在意些，中间是有其他我不知道的事？」
按苏筠自己的话来说，都已经过去了，她身为搭救一方，对这件事不应该这么敏感吧？
不过凌念倾只是疑惑一下，对于有些人的想法，她总是不太能猜透。
苏筠表情一直淡淡的，听到这却忽然抬起了头，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这样的话谁不会说，反正事情已经发生过了，任你讲的再天花乱坠也不会改变。」
醉梦山庄如今的规模，想攀上的人太多了，现在翻回去说好话，虚伪又可笑。
说起这个凌念倾也有话说，「后来其实是要同意的，但得知你已经和白鹤仙岛达成交易了，才回绝的。」
醉梦小时候远没有现在深谋远虑，一张脸上表情丰富的心里想什么能一览无余，偏偏她小时候也不跟现在似的，玩心重，想看醉梦会是什么表情，便一口回绝了。
年纪虽小，但礼仪还是不错的，虽然失落，还是礼貌地跟凌念倾道了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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