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的气息从三具尸体上面散发出来，在半空中凝聚，翻涌着，似乎要形成某种形象。
然而翻涌了好一会儿，却没有样子形成。
“嗯？”卢瑟福双眼眯了眯，再一次下令，“说，是谁杀了你们？”
从尸体上逸散出来的血红雾气更多，翻滚着，依然没能形成一个清晰的形象，只是在单纯不断变幻着。
“怎么回事？”
卢瑟福上前一步，手势飞快地变幻两下。
其中一具无头尸体勐地炸裂成血雾，彻底融入到半空中的红雾中。
但就算如此，照样失败。
红雾不断翻滚，就是凝不成一个形象。
“这算什么？”
卢瑟福脸色一沉，又是一具尸体爆开。
然后……一切不变，除了红雾的浓度增加。
“呵！有点意思！”
卢瑟福抬手一挥，最后一具尸体炸裂，半空中已经不是红雾，而是一团红色的液体了。
五分钟，红色的液体足足翻涌了五分钟。
让卢瑟福的脸色从难看变成惊讶，从惊讶变成思索，眉头皱在一起。
“冬冬冬。”外面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进来。”
卢瑟福说道。
通往地下室的门被打开，有人提着一盏煤油灯走下台阶：“老师。”
来人是卢瑟福的学徒。
但不是他真正的学徒。
真正的学徒在一次实验意外中被感染，死去，苏醒的是全职之眼的队长——雅格。
“什么事？”卢瑟福心不在焉道。
“见您一直在这里没出来，就过来看看。”雅格低着头，躬着身子恭敬道，“是出什么事情了吗？”
“没什么，就是杀死他们的人未能成形，有点意思。”卢瑟福说道。
“这是为什么？”
“不知道，很多原因，可能是对方已经死了，也可能是有人用另外的力量屏蔽了我的‘显形追踪’。”卢瑟福说道。
他不仅能让杀人者的样子浮现，更能够凝成血珠，进行追踪。
或者说，其实就是追踪之法。
显出样子是顺带的。
如果人死了，那就没法追踪了。
“老师，我可以帮忙。”雅格说道。
“你？”卢瑟福奇怪地看过去，他这个勉强才入门的学徒，能帮上什么忙？
“大静的土地上，有着一些神奇的物品，我前段时间收集到了一个，或许可以发挥作用。”雅格说道。
卢瑟福不置可否地点头：“那就试试吧。”
雅格上前一步，拿出一个黑色的盒子，放在了血色液体下面。
“老师，请退后一步。”雅格郑重道。
“呵。”卢瑟福不屑地笑了一下，不过还是退后一步。
雅格蹲下，打开黑盒子。
随着盒子被打开，好几道黑影从里面迸发出来，扑向卢瑟福。
“胆子挺大。”
卢瑟福脸色微沉，姿态却是从容，伸手一点。
半空中的血液液体骤然炸裂，形成了一道道血色的长枪，瞬间把那些黑影钉死在半空中。
黑色的气息散去，露出了五个身影的真面目，都是一群星联人，面目狰狞地盯着卢瑟福。
“你投靠了谁？”卢瑟福看向惊讶的雅格，开口问道，嘴巴里面吐出好几个名字。
作为一个研究死亡、尸体的术士，他的朋友不多，敌人倒是挺多的。
“杀了他！”
雅格惊讶之色瞬间化作狰狞，随着他的暴喝。
黑色小盒炸裂，又多出了四道黑影扑向卢瑟福。
卢瑟福纹丝不动，身上浮现出血色的光幕。
黑影撞在光幕上，如蚍蜉撼树，溃散的是身上的黑气，露出本来的面目。
同样是星联人的长相。
“太无知了，这就是你们的刺杀的手段？”卢瑟福摇摇头，伸手一握。
九人的身体骤然扭曲，他们身体中的鲜血变成了卢瑟福的武器，自内而外杀掉了九个人。
残破的尸体像是布娃娃一样掉落在地。
“无知之人。”
卢瑟福看向雅格，勾了勾手指。
雅格不受控制地飞了起来，飞到卢瑟福的面前。
“说吧，是谁收买了你？”他问道。
“呸！”
雅格恶狠狠地啐了一口。
“算了，我直接问你的灵魂好了。”卢瑟福伸手，抓住了雅格的脑袋，他的双眼泛起诡异的白光。
身子抽搐起来。
雅格也抽搐着身子。
两个人看上去像是得了羊癫疯一般。
诡异中带着几分搞笑。
片刻，卢瑟福松开手，雅格已经彻底失去声息的尸体掉落在地。
卢瑟福脸上全部都是震惊的神色。
他从雅格的灵魂中看到了什么？
神之梦境，梦之使徒，无数个更加宏大的世界？
这到底——
没等卢瑟福理清那些令他震惊的混乱记忆，突然间，一个半透明的虚影从他身上出现。
“啊！”
一声惨叫，卢瑟福跪在了地上。
紧接着，是另一个半透明的虚影从他身上钻出。
一只接着一只，足足九只虚影在卢瑟福身上疯狂穿梭，每次都会让卢瑟福痛苦无比。
好像他的灵魂被他们撕咬下来。
不对，不是好像，而是事实！
九个虚影在撕咬吞噬卢瑟福的灵魂！
仔细看去，就会发现这九个虚影脖子上套着锁链，锁链的末端连向同一个方向。
正是卢瑟福的体内。
而这些虚影的模样，和被卢瑟福杀死的九人一样。
“真是愚蠢而自大啊，老师。”
痛苦中的卢瑟福张开嘴巴，吐出一句话。
“你到底是谁！”下一息，卢瑟福脸色一变，说出了另外的话。
“你不是看到了吗？我们，来自外界的梦之使徒……”
卢瑟福的脸上，浮现出另外一张半透明的面孔，正是雅格的模样。
“老师你的身体，我就收下了。”雅格笑着说道。
“啊！”
痛苦凄惨的叫声从卢瑟福口中爆发。
不过特殊的地下室，不会让声音泄露出去半点。
惨叫过后，卢瑟福慢慢抬起头，重现站了起来。
依然是原本的模样，但内在已经变化，不再是卢瑟福，而是雅格！
雅格活动着身子：“这身躯不错，可以用上一段时间了。”
他一挥手。
戴着项圈锁链的虚影全部出现，跪在他的面前。
“主人！”
九个人口中高喊，脸上尽是狂热恭敬的表情。
“嗯。”
雅格应了一声。
这些人是他的队友，也是他的奴隶。
“你们几个，去查一查杀死这几个斗士的人，应该是梦之使徒做的。还有那五个失踪的衙役，多半也是梦之使徒。”雅格下令道。
他现在取代了卢瑟福，足以借助本土势力，对旅团、重霄两个团队做点事情了。
“是。”
几个虚影就要飞离。
“等等。”雅格突然喊住他们，想了想说道，“再找几个合适的附身对象。”
“是，主人！”
确定没有更多的命令下，几个虚影才完全离开地下室。
“杀个斗士就把自己暴露了，真是愚蠢啊。”雅格摇摇头，走出这个阴冷的地下室。
这次任务，他已经占据上风了。
——
江北城，被雅格评价“愚蠢”的夏阎真坐在一酒楼的大堂中。
周围一群拔刀围而不攻的衙役、士卒。
酒楼之外的街道上，是急得恨不得亲自杀进去把夏阎真扭送到府衙的掌柜以及一部分围观群众。
时间已经是三个星联人死后的第二天中午。
经过诸多士卒、衙役的不懈努力，成功堵住了光明正大的夏阎真。
夏阎真没穿大氅。
黑暗之囚，佩剑，还有发型以及长相。
他出挑的形象难免引人注目，经过一天多的时间，也终于被锁定。
原本衙役只是抱着问一下的态度，没想到真的找到了凶手。
顿时紧张无比。
一群人没一个敢上前动手的。
这些人脑子倒是很庆幸，连星联人都敢杀，难道还不敢杀他们这群狗腿子？
因此只是围而不攻，同时派人呼叫增员。
于是酒楼内就出现了眼下的画面。
夏阎真无视周围的士卒、衙役，继续吃他的午饭——可是提前付了钱的，不能浪费。
周围里外三层的包围圈。
若不是刀锋相向，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大人物出行被保护着呢。
卢瑟福用阴冷的声音命令道。
这个说自然不是真的让无头尸体开口说话，而是……
无视手上的肮脏，卢瑟福抬起双手，开始念动诡异的咒语。
配合上不断变化的手势。
原本就显得阴冷的地下室，更是变得阴冷一片。
随着卢瑟福双手往上一抬的动作。
三具无头的尸体顿时坐了起来。
“说吧，凶手是谁。”
而随着战事停歇，卢瑟福的研究没有了那么多的素材。
之所以没有离开，是因为在大静上要搞到尸体，比故土简单。
而且，大静有着气武师，有不同的尸体让卢瑟福颇为着迷。
就连原本散发着暖意的烛光都蒙上了一层冷意，黄光都变成了幽幽的绿光。
“起。”
“脑袋都被打碎了啊。”他弯下腰，仔细检查着。
手上也没戴手套，就这么直接伸进伤口里，带出一些凝固的鲜血，还有碎块。
因此跟随着军队来到大静。
战争会产生足够的尸体，让他做研究。
至于寻找凶手，只是顺手而为的事情。
尸体到了卢瑟福的地下研究室里。
摇曳的烛火中，卢瑟福慢慢走进来，掀开上面盖着的黑布。
当然，斗士的尸体，卢瑟福也不会放过。
三具被运送回来的尸体，是他的研究素材。
星联邦的术士们，稀少而高贵。
卢瑟福·摩西就是其中之一，他今年八十岁，外表上像是一个优雅的中年绅士。
研究的术法和尸体、死亡、亡灵召唤等等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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