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注意到他的人都很难用“失礼”“丢人”“鲁莽”“粗俗”之类的词汇形容他，相反当那个穿着得体、神情平静的青年向你看过来时，每个人都挺胸抬头站直了身体，并下意识屏息。
这是印刻在骨子里的优雅，是从小到大一次次痛苦的礼仪课培养出来的教养，是暴发户用再多金钱都无法堆砌的气质。
却很少有人看穿，在金碧辉煌的表皮之下，是一颗何等肮脏腐烂的心脏。
郁江对坂本教授露出一个得体礼貌的笑容：“坂本先生，久仰大名。”
伸手不打笑脸人，对方这么给面子，坂本教授怎么可能冷脸相对：“哪里哪里，汤谷先生在mIt主持的那个项目才叫我等业内人士受益匪浅啊。”
——汤谷新明并非传统意义上的科学家，郁江当初在mIt主修的其实是工商管理，只是在专业范围内结合了政治、金融等多方要素，为科学的发展提供了切实的帮助和保障。
郁江握住了坂本教授的手，两道视线在空气中交汇，无言的默契在寂静中流淌。
“资料我会给你。”众目睽睽之下，坂本教授面带笑容，口里却说着完全不相符的话，“别忘了你们承诺的报酬。”
“FbI……”浅淡的呢喃很快消散在空中，连离得最近的诸伏景光都没有听见。
郁江脸上的笑容倏尔扩大了一些：“能收到您的邀请，我倍感荣幸。”
一场宾主尽欢的对话悄然结束，大多数人并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就算听到了也只会以为是一些科研上的合作。
诸伏景光皱眉问：“我们的任务不是窃取吗？目标自愿提供实验数据？”
“自愿提供是自愿提供，只是他给的实验数据是真是假就不得而知了。”郁江顺手从侍者的托盘上端起郁金香杯，向诸伏景光举了举，“后面就仰仗你了，苏格兰君。”
诸伏景光无奈地抬了抬澳龙，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
初次接触结果很不错，说是合作任务，可早在最初得知搭档是安内塞特的时候，诸伏景光就做好了只当个打手的准备。上司没发话，他什么都做不了，干脆真的像郁江说的那样单纯享受美食美酒。
夜色渐浓，酒过三巡，坂本教授的报告也进行到了尾声。
郁江没有在这里呆到结束，他在坂本教授开始升华主题的时候忽然起身：“我们走。”
诸伏景光神色一凛：“要动手了吗。”
“不，当然不，你怎么会这么想？”郁江一脸惊诧，“我们去取货。”
“可目标从宴会开始就没有离开过。”
“不，他离开过。”
“？？？”
诸伏景光非常肯定自己没有看错，但被用来交换情报和金钱的柜子里又确实摆着一个磁盘。
难道坂本教授早就知道组织会接触他，早就做好决定了？
郁江把磁盘丢进口袋，伸个懒腰说：“下班了下班了，今天晚上要不要去暗网上接个暗杀任务打发时间？”
诸伏景光：“……不要用一副社畜的口吻说这种话啊安内塞特！”
“安啦安啦，反正没有人窃听。”
东都铁塔外，崭新的雪佛兰上，赤井秀一头疼地揉了揉眉心：
“东西在71号柜，让第1小队去取。”
电脑上通讯软件标识信号正常的绿灯正在微微闪烁。
FbI行动分队向着东都铁塔前进，郁江和诸伏景光聊着没营养的话站在了电梯前，会场内坂本教授还在高谈阔论他的下一步计划，漆黑的停车场雪佛兰和保时捷一前一后静静停放在角落中……
“轰——”
响彻云霄的爆炸声裹挟着骇人的热浪席卷而来，地动山摇的爆炸扰乱了静谧的气氛……
郁江抬头，对上了黑暗中一双怨毒的眼睛。
诸伏景光端着餐盘的手一紧，低声提醒：“目标来了。”
参加如此高规格会议直奔美食区在任何时候都是极为失礼的行为，但郁江偏偏能把这件事做得像是参加中世纪贵族的宴会。
诸伏景光一窒：“情报人员的工作是这样的……”
“是基尔的十五倍。”
诸伏景光：“……”
他看着那个一入场就称为焦点的年轻人穿过推杯换盏的宾客，穿过他这个东道主的小圈子，径直扎进了美食的海洋，脸上的表情在短暂的僵硬之后，重新挂上了亲切和蔼的笑容。
坂本教授向汤谷新明走去。
顿时，观景平台大部分宾客都把目光向自助区这个小小的角落看来。
诸伏景光惊讶地向郁江看去，他的同伴对此毫不意外，矜持地颔首，然后就带着他进去了。
“汤谷新明先生？”
“在波士顿闲来无事做的假身份，无足挂齿。”
Zero，你在干什么呀，Zero？！
郁江这次是作为东都大学代表来参加报告会的，所以邀请函也是经由东都大学官方发送，作为这场报告会的主角，坂本教授显然是知道汤谷新明的。
短短一句话的功夫，郁江已经将一整只澳龙放进了诸伏景光的餐盘。
“多向波本学学，”他淡定道，“他和贝尔摩德的任务经费是琴酒的五倍。”
诸伏景光正要开口，就见郁江递上了一张黑色的镶着金边的邀请函。
下一秒，侍者的脸色微变，原本礼貌的表情更是多了几分殷切：“原来是汤谷新明先生，失礼了！既然是您的同伴，随身物品当然可以带进会场。”
许多人都注意到了他们两个人，但郁江无视了所有或打量或善意或疑惑的目光，带着诸伏景光直奔自助餐区域。
诸伏景光：“……我们不应该先去接触目标吗？”
为什么就这样心安理得地开吃了啊！！
诸伏景光：“……”
毕竟是老上司，诸伏景光对郁江过去的身份也算有所了解，可在波士顿读书都能做响当当的身份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东都铁塔观景平台——
悠扬的钢琴声在空旷的平层回荡，身穿侍者服的年轻人站在门口一一核实宾客的邀请函和身份信息，端着酒杯的上流人士在席间流转，觥筹交错间或许就是上亿日元的生意。
“先生，行李物品请寄存在存包处。”侍者礼貌地拦下了诸伏景光，对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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