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气奔下楼，途中都没放开女子的手臂。
月缨缨神经紧绷，浓烟不断呛住鼻喉，终于大批人马在9：27分聚集一楼大厅。
这个时候她才松开女子的手臂，奋力跑在最前面，用受伤的双手抱起一个被踩踏的小孩儿，白色的衣服永远引领在最前方。
大楼内的火势已经烧到了最旺，在坍塌前众人逃了出去。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能逃出来的。
“滴——现在是周二早上9：37分，请留言。”
“亲爱的，亲爱的听我说，我是在卫生间里打给你的！”
大楼内，依然有幸存者，但她们没有被好运眷顾。
“我想告诉我我爱你，请你告诉我的孩子们，抱歉宝贝，我真希望能再看看你，宝贝，我爱你……再见！”
卡在二十七层下不去的电梯内，一名女士蹲在角落内对着电话。
“肖恩我爱你，我非常爱你，我想告诉你，我想告诉你，我困在N市的这栋楼里了，这里很多烟……我只想告诉你我爱你！”
他们没有人能救，面临的是一个死局。
“请找到我，请找到我……我的墓碑，我依然想嫁给你。”
“嘟嘟嘟——”
电梯在冒火花，生命的最后一刻，她抱紧了自己。
9：47分。
月缨缨一口气跑到远处的空地上，双腿发软，再支撑不住，找了一辆越野车靠着滑落在地。
扯掉脸上挂着的所有装备，在大楼内不断组织时呛到的浓烟依旧卡在肺里，她艰难地咳嗽起来。
抹掉眼角的泪水，视野内再次出现了熟悉的身影。
还是那个女子。
月缨缨意识到了不对劲，她用背部抵着汽车站了起来。
“你有事吗咳咳！”她捂着嘴，“一直跟着咳咳，我？”
此刻的她狼狈极了，脸上糊着灰，根本看不出本来面貌。
女子取下口罩，熟悉感再次袭来。
“你好像骗我了呢，探查者大人。”刘雪穿着保洁服，面容没变，身材依旧妖娆，“我的中尉头衔，泡汤了？”
月缨缨想起了一切，上个副本中关于面前这人所发生的事情，都在见到她本人的那一刻奔涌而来。
“我……”手枪在空间内，刘雪看上去不像有准备的样子，或许能先发制人。
还未来得及估算行动的成功率有多少，只听“轰隆”一声。
月缨缨朝声源看去，101层的双子塔南塔此刻，轰然倒塌。
巨大的尘烟像沙尘暴一样袭来。
月缨缨下意识抓住刘雪往车底拉，奈何右手实在太疼，她惨叫起来。
关键时刻刘雪一把将她扑倒在地，两人就地一滚，滚入了车底。
尘埃溅起的区域可见度为0，几百米的范围同时铺满烟灰，许久之后才逐渐散去。
月缨缨弓起身子，此刻她原本血肉模糊的手掌，被厚厚的灰覆盖，疼痛感让她额头冒出冷汗。
灰尘被吸入肺部，她又不可抑制地剧烈咳嗽起来。
“你也太麻烦了，为什么要去救别人？”
刘雪将她拉了出来，从腰间拿出一瓶水，这是在楼上时月缨缨给她的物资：“快喝。”
肺部被灌水，手法虽然粗鲁，但月缨缨总算是活过来了。
她喘口气。
南塔，此刻，没了，留在原地的只有七层楼高的废墟，以及在外层束手无策的救援队。
月缨缨站了好久，望着这废墟，她连疼痛都不记得了，脑中一直在回想刚刚救了多少人。
“……我问你话呢！”刘雪不客气地推了她一把，“下次别傻了行吗？救这么多人有什么用？”
“系统没有准确地告诉我，这些人是假的。”月缨缨此刻，竟也有了几分杰克的沧桑。
她说：“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左手疼了一下，月缨缨看着刘雪抬起她的手：“还是先处理这些吧，你有药吗？”
两人来到一家快餐店的洗手间内，在镜子中月缨缨看到刘雪的面貌是标准的欧美人，她自己也是，照这么看来只有玩家之间是能辨别其真实样貌的？
那身份岂不是藏不住？
“你想什么呢骗子，快治病啊！”
自从身份暴露了以后，刘雪就这么称呼自己了。
月缨缨无奈地撇撇嘴，忍着痛用酒精全面清创，奈何受伤严重双手都在抖。
最后刘雪看不下去了才接手帮忙。
“大骗子！”终于包扎好了，月缨缨的手也成了两个粽子。
刘雪高傲地看着她：“你把我骗得挺惨啊，还什么特伦比亚宫洞两幺幺？你原来只是个同情心泛滥的低级玩家啊！”
月缨缨反问她：“没有我的同情心泛滥，你上个副本早死了！”
这点刘雪倒反驳不了，她看着洗手台上的药追问：“你上个副本也是这样的吧？有空间？”
她有点嫉妒：“这也太欧了吧？不过没关系，以后就是我的了！”
月缨缨警惕地盯着她，可是现在双手都被包成了粽子，如果刘雪真的要痛下杀手，她完全没有胜算！
“你紧张什么？”刘雪觉着好笑，她耸了耸肩，“又不是非要打打杀杀的，看在你上个副本还算能干的份上……结盟？”
月缨缨也觉得刘雪不会杀她，不然刚刚就不会帮她包扎了。
只是……
“算了吧。”她收了药，准备走人，“我的身份很危险，再说结盟不靠谱。”
乔之武的事还历历在目，刘雪咬牙拉住想跑的月缨缨。
“你和他不一样！你……很靠谱。”她这样评价，“是个强大的结盟对象，再说了你可是有空间的，跟着你一定不愁吃穿！”
刘雪甚至为月缨缨是玩家而沾沾自喜！
永远不会背刺队友的人，实力不弱还聪明强劲，如果能够成为同伴，岂不是会爽的飞起？
月缨缨狐疑地看了她一眼。
想到上个副本也遇到了她，难不成：“玩家被分到同一个副本的概率很高吗？”
“不高啊。”刘雪否认。
“那为什么你会和我在一起？”神啊，她就不能有点好运吗？她想苟啊！
“谁知道呢，大概是你运气好吧。”刘雪自信勾唇，“能和我这么强大的玩家在一起，是你新人菜鸟的福气！”
月缨缨：“……”
这福气给你要不要啊？
几番推辞之下刘雪还是要和她组队，月缨缨实在拗不过，打又打不赢，只好同意。
“你不生气我骗你吗？”
“气啊！怎么不气！”刘雪说得理所当然，“你上个副本骗了我，这个副本就得带我赢！这是天经地义！”
月缨缨：“……”
唉，罢了，她不跟傻子计较。
两人走到门口，刘雪忽然说自己想喝咖啡。
她走到前台，拿出鳄鱼皮包。
月缨缨皱眉：“你这东西挺眼熟啊，哪来的？”
“这个？”她扬起皮包，丝毫不避讳的说，“在一个不会收拾卫生的大小姐家拿的！她有好多卡啊……可是居然都刷不出来！”
月缨缨感觉有一丝不对：“你说的这个大小姐，是不是住医院旁公寓楼的那个？”
“对啊，你也抢过？”
月缨缨：“……她当时是不是请你去做饭，然后自己在洗澡？”
“诶，你咋知道地这么清楚？”
月缨缨看着她：“有没有一种可能，那人就是我？”
刘雪一惊：“你居然不会收拾屋子？你厨房可脏了！”
月缨缨：“……这是重点吗？！”
月缨缨把他们交给身强力壮的男子，正欲走时又见身后之人在发愣，仔细看，正是那个用期待眼神看她的女子。
“你在干什么？”她跑到女子身边，手在流血，就用手肘穿过其臂膀挽住她，“快逃！”
月缨缨手上没有灭火器了，她想了想，深吸口气，隔着皮质手套就把手伸进了大火中。
高温滚烫，人会下意识远离，但她仍咬着牙触碰到了废墟中的木板，火顺着袖子烧伤了手腕上的皮肤。
疼痛的触感传来，好在堵住门的长板连带火一起被顺利收进了空间，门口被清理出安全过道。
帮男人扶起瘫软在地的女人，她带两人走出办公室。
“谢谢你！谢谢你！”两人不断道谢。
情形紧张，大楼时不时会有小型爆炸。
这时月缨缨来到了67层：“前面有火，拿上灭火器！”
求助的人一惊：“我听到声音了！”
“快叫人先生！”
空间的使用本质因有教堂般的大小而改变，月缨缨触碰到火，高温和可燃物体悉数进入空间。
“跟我走。”
她来到办公室前，这儿的木门被烧着了，一处装饰用的长板倒下来，勉强可以通过小口看见里面有人。
“请救救我们！”角落中缩着一男一女，正拿白色西装当求救信号挥舞着。
“我要死了！我知道我要死了！技术不够的，没有人能从大火中逃出去！”
接电话的工作人员也带了哭腔：“请说祷告词，先生，请上帝保佑我们！”
恍惚间，她似乎听见了有人在求救。
回身一看，似乎声源来自被废墟大火掩盖的一间办公室。
“继续灭火！”
“哔哔——”
随着月缨缨吹响的哨子，更多的人跟着她走。
“嘟——嘟——”
“双子塔4号办公室！上帝！”有人在打电话求助，“女士，办公室里有我们两个人，我们不想死，但情况越来越糟糕了！”
“请不要惊慌，我们已经派出了救援人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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