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听说她的孺子室因为知道带着学生玩玩乐乐。那些家长都不愿意把自己的孩子送过去虚度光阴！」
此话一出，大院之内哄堂大笑。
棠泠垂在身侧的双手微微握紧，她眼神里冒着火光，脸色难看。
这不仅是嘲笑，还是对她的侮辱！
棠泠正要回应那些人的嘲讽。
司雯先一步忍不住地开口替聊天辩解：「诸位先生，你们都未曾去过孺子室、听过棠先生的课，为什么要凭着一些风言风语就怼棠先生下定论？」
她脸色铁青，她是亲自去孺子室视察过，绝对有资格替孺子室说话。
众人惊讶地愣住，他们没想到国子监的人会替一个小小的私塾先生说话，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
司雯的气还没有完全的撒出来，她有继续尖锐道：「本官以为诸位先生是有自己想法和思考的人，没想到也如此的人云亦云。」
这句话就让那些先生恼怒。
「何为人云亦云？」
「表达自己与其他人相同的观点就是人云亦云？」
「司学正也未免太偏袒孺子室，这个孺子室到底如何，她这个女先生最清楚！」
「司学正不应该只是听我们谈论，不干涉我们的言论吗？如此帮着棠先生说话，是否有失公允？」
……
一阵对司雯的讨伐热浪掀起。
司雯一瞬间代替了棠泠站在了风口浪尖上。
「本官就事论事！本官去孺子室视察了两个月，知道孺子室到底是如何办学，本宫才敢说出这样的话。」司雯一点不畏惧自己被众人如何讨论，她身正不怕影子斜。
「谁知道司学正是真的去了，还只是为了替孺子室说话而捏造的？」
「司学正代表的是国子监，还是少说话的好。」
又是几句阴阳怪气。
棠泠看大家把冒头都指向司雯，她的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
「诸位先生，难道司学正说错了吗？诸位未曾来孺子室看过我的教学就如此评价我的孺子室。这是对孺子室的不尊重，也是对我的不尊重。」棠泠第一次在这个场合把音量提高了几分。
「再者，诸位先生难道没有听过一句话吗，不知全貌不予置评。诸位就凭着几乎闲言碎语就对我的孺子室恶意评价，看来诸位的圣贤书也是白念了！」棠泠这一次，把自己心里积攒的，对众人的怨气，一股脑地都发泄了出来。
一句「圣贤书白念了」，可算是把众人激怒。
他们也不甘示弱，直接开吵：「我们圣贤书白念？你们官民相护就不有辱斯文了吗？」
「一个国子监的学正帮着一个黄毛丫头说话，也是不怕大家笑掉大牙！」
「私塾开得不好不允许别人评价？」
……
一时之间，风雅小筑的「风雅」二字，荡然无存。
整个大院就像菜市场一般闹腾。
一直不言不语的陈望之看不下去，黑着脸用力地拍了一下桌子，「够了！」
一句话，震慑住了众人。
「本宫到底来参加的是文谈会，还是逛的集市？」一句反问，问得众人哑口无言。
众人的气焰一瞬间弱了下来。
「文谈会是给诸位提供一个自由交流教育思想的场所，不是用来吵架的！」陈望之严厉着。
院落忽然沉寂了下来。
二楼的萧逸尘总算觉得自己的耳根子清净了，「还是陈监事能够震慑住人。」
「听他们的谈论，没有几个人提出了新颖的点，都是老生常谈，无趣。」萧逸云还以为自己可以有所感悟，结果刚才她的耳膜都差点被楼下的声浪震破。
什么文谈会，还自诩读书人？
萧逸云心里冷哼着。
萧逸尘不多言，他倒是好奇陈望之接下来要怎么继续文谈会。
「方才谈论的话题到此为止，接下来重新由一位先生提出自己的看法，大家再进行讨论。」陈望之严肃着开口。
他原以为文谈会是风雅之地，没想读书人情绪激动起来也是有足够的威力，不知道楼上的二位会不会对这个文谈会有什么不好的印象？
想着，陈望之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看二楼，但是有屏风遮住，他什么也看不见，只能看见一个迷糊的身影。
风雅小筑的设计也真是有趣，某些盲区的设计还真是巧妙。
想着，文谈会继续进行。
「刚才棠先生说的学习需要环境氛围，鄙人赞同。但是说的按照年龄来劳逸结合，鄙人有疑问，不知棠先生可否解释一二？」这位先生的谈吐就温柔老人许多，态度是真的诚恳，并没有嘲讽的意味在里面。
棠泠点点头，「不同年龄的孩子注意力集中的时间长短都不一样，我们不能按照对待7、8岁孩子的态度和方式去教3、4岁的孩子。一是，他们集中不了那么久的注意力，有时候不是他们要分心；二是他们已经到达了自己的极限，这个时候我们再强求他们继续学习，只能是事倍功半。」
她说的认真，但是听者仍旧不以为意。
「哼！歪理邪说。」
「我们儿时没有劳逸结合，寓教于乐不也学过来了吗？」
……
「但是，那时候诸位先生真的学的开心吗？是有沉浸在学习的乐趣中的吗？」棠泠又问。
「学习本就是刻苦，若要开心还学习干什么？」反对的声音出现。
「但是，如果有办法可以让学生学得开心，难道不值得去尝试吗？」棠泠也步步回应。
「尝试就意味着试错，谁愿意把自家的孩子送到你的私塾去试错？」质疑的声音此起彼伏。
「如果连尝试的勇气都没有，不是也很遗憾吗？」棠泠极力地想要说服他们。
「遗憾总比失败好！」
「都是歪理邪说，不过是张了一张巧嘴罢了！」
「从前名声远扬的孺子室，如今一看不过是徒有虚名。」
……
棠泠心里着急，她不知道要怎么去说服诸位先生。
甚至不仅仅是说服，就连让他们听自己说话都很难。
「陈监事，今日文谈会可还有其他谈论题目？」一位老者问。
陈望之闻言，也大概知道那些人在想什么，「今日文谈会就这一个题目。」
「既然如此，今日诸位先生的看法老夫已经听过，那老夫就先告辞。」他说着，朝陈望之弓手之后，转身离去。
「张老先生都离开了，这文谈会也没什么值得听下去的了。」
「陈监事，在下告辞。」
接连着，众人都慢慢离场。
棠泠一人在原地，黯然神伤。
看来在文谈会上崭露头角，是痴心妄想了。
「棠先生，开自己的孺子室，不要在意他人的看法。」司雯走过去安慰棠泠。
棠泠勉强地扯出一个笑容，「嗯，谢谢司学正今日帮我说话。」
「本宫不是帮你，是实话实说。」司雯道。
「走吧，司学正，回国子监。」陈望之也起身，今日这个文谈会，应该能让这个丫头认清现在的局势，不过不要挫了她的锐气才好。
他也很期待，今后南决的教育会不会焕然一新。
「陈监事、司学正慢走。」棠泠目送二人离开。
唉…
棠泠心里叹着气，侧过身也作势准备离开。
忽然，她的目光在二楼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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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听得人，不以为然。
「还分年龄？什么年龄不是学习？我看你就是在为你那只知道玩玩乐乐的孺子室找借口吧？」一道不屑，甚至还有嘲讽在里面。
「棠先生，是吧？」语气轻蔑。
棠泠礼貌地停住了自己接下来的话，静静地看着打断她话语的杨先生，「是，敢问先生有何赐教？」
「学习中玩乐，玩乐中学习，谈何容易？如果那些孩子可以在玩乐的时候学习，那些家长还需要把孩子送进学堂吗？直接在家不就可以了？送来学堂，不就是认为学堂的氛围好，适合学习吗？」一连串的问题直接朝棠泠炮轰过去。
众人闻言，对棠泠的这个见解左右看看彼此，窃窃丝语地讨论了起来。
棠泠环顾一圈，看没有人再反驳的意思，她继续道。
「再者，我认为劳逸结合还需要根据孩子们的年龄来调整。年龄较小的孩子，他们的注意力集中的时间有限，所以就要让孩子多休息和放松。」棠泠说的认真。
……
棠泠对质疑的声音已经见怪不怪了，她只需要保持自己的本心，把自己想说的说出来，就够了。
「还请各位遵守秩序，让棠先生先把她的观点说完，大家再进行讨论。」司雯出来主持场合，她也听不惯那些人说什么女子就没有思考思想之类的话。
棠泠听着，缓缓地点了两下头，「杨先生说的学习氛围正是我想说的。我之所以要说寓教于乐，就是给学生们创造一个学习的氛围，这也是我们教书先生的能力所在。孩子们在家，没有这样的学习环境和氛围的创设，所以家长才更加要把孩子们送来学堂不是吗？」
一番话，颇有「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意味在里面。
「诸位先生说的都有道理，但是都有些片面。我认为，在学堂也是可以适当的给学生放松。同理，在放松的时候也可以给学生传授知识。劳逸结合其实与寓教于乐也是有异曲同工之妙，若是学习可以和玩乐混合在一起，不也是一件趣事么？再者…」棠泠正侃侃而谈着。
但是有些人已经对棠泠这个观点表示不赞同，开始反驳。
「一个黄毛丫头，能有什么见解？」
「老夫还不信，一个小丫头片子能说出什么独特的观点出来。」
果然，司雯一发话，众人这才没有再多言。
棠泠对司雯投去了感谢的目光，二人互相点头示意。
再次回过头，棠泠直直地望着众人，语气平缓，但是富有自信。
谁说女子不如男？
所以明眼人读看得出，她是在帮棠泠缓和局面。
诸位，我还有另一个看法，请各位听后指正。」棠泠不卑不亢地开口，中气十足，姿态端正，气势如虹。
众人被棠泠这番话吸引过去视线。
但仍然有几个人对棠泠不以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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