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郡主 第二章,如果哥哥要娶,妹妹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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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于你说的,无人娶我,本郡主要人娶?前朝不也有公主纳面首的旧俗么?到时候我也学学不就行了?”

    听的顾泣的这一番大逆不道的言论,小侍女急得都快哭出声了。

    “妹妹这是想养面首了?”

    亭内走入一双十年华左右的少年,眉峰平挑,双眼狭长丹凤,眸里漾着点点涟漪,微波纵横,瞧她时,丝丝情愫渗出。

    顾泣虽然假寐闭眼,但听着声音也晓得来着何人,她懒得抬眼一瞧,拿着蒲扇的左手有一搭没一搭的摇着,“平阳王世子最近有些闲啊!这月里,我这长安府是第七次招待世子了吧?”

    那少年听她这般不客气的话倒也不恼,捡了个离她最近的椅子,拍了拍灰坐下,夜寒凉风吹落一树亭前桃花,凭着风,有零星的几瓣落在他拖地月白长衫上。

    他弯腰拾起,合掌捧于手心,又从她头上撒下,痒了她一脸,她有些恼的从榻上坐起,“世子这是,在与顾泣玩笑?”

    少年笑出了声,“是啊!妹妹可欢喜?”

    她却厌恶的拂去一身桃花,“不喜欢,很,不,喜,欢。”

    “妹妹不喜欢的,是这花,还是哥哥我?”言语戚戚,尽是我见犹怜。

    她话接踵而至,“不喜欢花,不喜欢世子,更不喜欢,”探着的头一点点凑近他的脸,嘴角狎笑微勾,笑意讽刺,“更不喜欢世子这情意绵绵的眼。”

    “呵,”他笑了声,对着她的眼问道,“那妹妹,可要剜了它?”极云淡风轻的语气,仿若是在与她讨论着今晚吃什么,面食还是米饭!

    顾泣也是个狠角色,闻言便从头上拔了那最后的玉簪,直愣愣的就要刺向他的眼,他倒是躲都不带躲得端正坐着,嘴角是浅入愁眠的笑。

    盯着咫尺之距的簪尖,他问道,“妹妹怎么不刺了?乱世里,心软,可是最要不得的毛病。”

    她收回簪子,藏于腕袖里,问他,“世子喜欢的明明不是顾泣,却又为何要情意绵绵的盯着我呢?”

    少年从椅子上起身,从她腕袖里拿出那根玉簪,慢慢的坐到了她的身边,手抚上她垂地青丝,从耳边捻了两股绕指成髻于头顶,又用那簪子稳稳固住。

    “妹妹的头发,真的很像姑姑,”他转身到她面前,“眉眼也像,就连这小脾气,也真真是像极了。”

    “如果姑姑还在,,如果,,呵,,呵呵,,”他忽而轻笑,又忽而颓默。

    “怎么会还在呢?姑姑不在了,只有妹妹,只有妹妹了,泣儿,你放心,我会永远保护你的,哥哥会永远护住妹妹的。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人,可以将你杀死。”

    擒手捏腕,顾泣突然旋身掐住他,反抵于榻上,“你口里的姑姑是谁?可是我母亲?”

    他在沉压里,伸出一只手,食指抚上她的眼,“泣儿长得和姑姑真像!”

    “你喜欢我母亲?”顾泣定眼瞧着他,问道。

    平阳王世子柳序,字蝉雪,父亲平阳王柳尧,字百川,是已故傅王后的义兄,所以依着辈分,他也能叫当今天朝的王一声姑父。

    身份极其的尊贵,但抛开这些,他本人于长安城里也是极为出色的存在,双二的年岁,不仅满腹经纶,就连刀枪斧钺那十八般的武器也是耍的,五花八门的好。

    是坊间里所有女儿家,心上人模样,有人戏说,这几年里,平阳王府的门槛都快叫各地的媒婆踏塌了。

    可就是这样一个绝色的人,在渡云山,在他们初遇时,就被她知道了,他有一个藏于心底漾于眼波的人,那个人该和她长得很像,所以他时常望着她出神,一出,便是许久。

    顾泣想遍了话本子里许多许多的无可奈何,许多许多的不能相守的原因,或门不当户不对,或党派异途,更或阴阳相隔,黄泉漫漫。

    却独独没有想过,他喜欢的是她的母亲,已故的天朝王后,荆州傅家独女,傅兖安。

    “妹妹,是否觉得哥哥的心很脏?是否也如这世间人一般瞧不起,看不上哥哥?这般有悖伦理的喜欢,妹妹可是也觉得恶心异常?”

    他一次性问了她三个问题,眼里的无助一下将她拉回了那一年。

    容德五年,有个男孩被人从渡云庵上乱棍打下了山,她被押着绞了一头的青丝,黑夜里,她哭了一场又一场,却无人在乎。

    人们都横眉冷目的盯着她,似乎再看什么新奇的玩物,看的厌了便三五口舌的聊起了天,字字句句道的皆是她的不对。

    那五年里,人人皆知的故事,是渡云山的小尼丘贪了红途,恋了凡尘,要弃佛追俗,与人潜逃。

    不尊道,不守义,是天大的不对!

    合该,万棍打死,是她的师傅,慈悲善心,饶过了她,还准她继承自己衣钵。

    不知道的是,那一年,她只八岁。

    不知道的是,这些事里,无人问声,她可愿意?

    顾泣不禁狎笑,当年她与他的交集在那些人眼里是否也是那般的恶心又违背常伦呢?

    撤了抵着他的手,她坐回了桌子边,倒了杯热茶递给他,“世子的心脏不脏,顾泣不知道,顾泣知道的是,平阳王与母亲是义兄妹,世子虽是王爷的孩子,但实与母亲没有血亲。”

    她抿了口茶,接着道,“再者,斯人已矣,世子于母亲在世时应该也没有做过什么逾距的事儿吧!”

    如果做过,萧有悔也就不会容他至此了。

    他端着茶盏,又是一阵定眼的瞧她,叫她察觉了,厌恶的将手里杯中的茶一举泼向了他,“世子若想母亲泉下安然,这样的眼神还是收收的好。

    这事,顾泣猜得出,旁人也猜得出,顾泣虽片日与母亲相处都无,但好歹这一命是她给的,顾泣名节残损,不足可惜,却绝不允许旁人玷污了她的名节。

    世子若想死,顾泣可以帮你一把,但若毁了她,顾泣立誓,定会让你生不如死。”

    “那如果,”他突然躬身,朝着她坐的方向慢慢弯去,额前的两缕碎发因粘了茶水湿漉漉的贴着双鬓,勾勒着下颚,精致又好看。

    在离她咫尺之距时,顾泣见他他吞咽了下口水,喉结打了滚动,两鬓的茶水沿着下颚一滴滴滑落到脖颈处。

    “如果什么?”她问。

    “如果哥哥,现在要娶的是妹妹,妹妹愿意吗?”

    顾泣实在觉得累,方悠悠,透着懒意道,“好了好了,什么流言蜚语的,旁人不知,你还不知了?那些尼丘就是本郡主杀得,本郡主瞧不得她们便杀了她们,简单又粗暴,这不是流言啊!

    既然不是流言,我又为什么要去解释?解释了,又有人信了?白费口舌。

    顾泣坐于美人榻上,左手蒲扇,右手果子,摇了摇,嚼一嚼,问道,“管什么?”

    “那些子流言蜚语啊?”小侍女满是不开心的回道。

    “嘎吱,”她咬了口果子,缓缓躺下,成泻的青丝忽然垂地,她瞧着掩于云后的月亮,道,“不属实,却人人皆知的不好的言论那才叫流言蜚语,而我这么,怕不是了。”

    小侍女难过的点了点头,有些泄气的垂败,耷拉着头,“是,郡主,您可得去管管,要不然待您及笄了,无人相娶可怎么行?”

    手里的果子叫顾泣吃了个干净,她随手朝着右下一扔,又朝着侍女所在的方向伸了伸手,侍女知趣的又从桌子上择了个果子用着娟帕仔细擦拭一番后,递给了她。

    得了果子,她又是吧唧吧唧嚼起来,闭眼假寐,丝毫没有想理小侍女的心思,直叫她气的直跺脚,不住的叫着,“郡主,”

    “说什么?大大方方的说!”

    “啪嗒,”手中托盘掉落于地上,碰着坚硬的地面瞬间碎成几块,日光斜斜射在青绿色琉璃碎片上,折出五彩斑斓的光,她一眼瞧着便心生欢喜,当即撸了一桌子的琉璃杯盏,“啪嗒,啪嗒,”

    她趴伏在地上,东捡起这一片,又西拿起那一块,于不同的角度摆着瞧着不同的光。

    “郡主,您怎能如此说自己,您可知如今您的名节已然,”

    “破的不能再破了?”顾泣接着话茬道。

    半晌后,那套价值千金的白玉瓷盘也在一阵噼啪声里碎成了渣,瞧着那一地的渣子,顾泣一点儿也不心疼,那小侍女倒是心疼的很,可对上少女的眼,也只得将心疼收回,主仆两个趴伏在地上,兴致勃勃的玩了一下午的光。

    待日落西垂,光敛于暮后,小侍女方接着下午的话题子,道,“郡主,您难道都不管管那些子流言蜚语么?”

    她问,“怎么?今儿个那些说书的都说了些什么?”

    侍女端着托盘的手瞬间冰冷彻骨,哆哆嗦嗦的结巴回她,“回郡主的话,那些人说,,说,,说,,”

    顾泣打断她的话,“好看就行,对了,咱们府里可还有别的材质的杯盏?若有,就都给我找来,我倒要看看这光究竟还能怎么好看!若无么,”她想了想,接着道,“那就去王宫拿,若那里也没,那就告诉王上,去偷去抢都只管叫他去想办法!”

    “是”侍女乖巧的点了点头,又回道,“不必去王宫取,也不必叨扰王上,前日里,王上就刚赐了秦阳王进献的白玉瓷盘一套入府,郡主可要?”

    “行啊,那你快去拿!”

    她新奇极了,一并拽过侍女的手,要她陪自己一同瞧,“你觉得这光好看么?”顾泣问。

    “嗯,好看,可郡主,”

    长安府里一小座八角亭里,有一碧玉年华的少女,懒眉轻佻,午后的日光便是泷过漫纱而入,她也觉得有些刺眼,高举着手,比着光这儿挡挡,那儿挡挡的,玩的不亦乐乎。

    有伺候小侍女端着水果盘子侧立一旁,瞧着少女面上带着的纯真无邪的笑,皱了皱眉,张了张口,似有话有说却又担忧说了可会被厌,琢磨不清里不敢开口。

    少女的眼瞥了下她,“呵,”一声轻呵,吓她半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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