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他却感觉到，这一次，他的父亲，怕是真的要陨落了。
神道一脉，他父亲是绝对不可抗衡的。
若是给予他父亲时间，或许如昔日仙界一般，他的父亲能够掀翻神道一脉的这一座九天十地的神岳。
可现在，时间太短了。
眼前，白衣千疮百孔，血肉复生，可秦轩却未曾退步。
秦昊更明白，这是因为他在此地，在这刑台之中。
秦昊也明白他父亲的所求，也明白其父身上所承担，所期望，可他，也只是明白。
就像是两条道路，尽管他能够看到另一条大道的恢宏，苦难，可他也只是看着，注定，不可能和另一条道路上的人相换。
无尽的黑暗中，那白衣的身影，仿佛都已经模糊，欲要被那黑暗吞噬。
秦昊如若沉沦在这黑暗内，他忽然间，双眸睁开。
他的父亲，在言传身教。
黑暗之力纵然可怖，与神道一脉比之如何？
他的父亲，却仍旧在以一己之力抗争。
“如果，父亲真的便陨落在这里，秦昊，你又当如何！？”
忽然，秦昊开口，他像是在质问这无尽的黑暗。
黑暗沉寂了，秦昊的脸上却恢复了平静，那微垂的眼眸却有一种颤抖。
“那将是你一生的悔恨，你所做的一切，又有何意义？他永不会再归来！”
“掀开这一座山岳，便是你想要的？不是，你不是想要掀翻这一座山岳，而是想要与这一座山岳并肩，甚至超越这一座山岳。”
“秦昊，你只是不甘，你愤怒。你可曾忘记，仙界之中再无你的父亲，秦长青，时间长河，那是你踏入不得的禁地时，你的无边悔恨……”
秦昊在这里，自言自语，又像是对这无尽的黑暗说话。
“你不是秦昊，你应是昊天！”
黑暗中，所有的恶念之音消失了。
一道身影出现，这是一名男子，他与秦昊相似，只是面容模糊。
“无他秦长青，方有你昊天大道，失去了他，你方才真正存在！”
“你看，世人只记得他秦长青，只敬畏他秦长青，而你，却始终是他羽翼之下的雏鸟。”
“你不输于他，你我合一，可绝对超越他。”
“长生仙城，你来庇护，长生仙界，你来守护！”
“这一切，你都可以做到，神道一脉，迟早有一天，可由你推翻。”
“他是你的父亲，出生于这天地，不是你来选择的，是他！”
“你心中的不甘，愤怒都是他强加给你的，你居然还怕因为失去他而悔恨？”
身披黑暗长袍的身影，静静的望着秦昊，每一句话落下，他的面容反而愈加清晰。
一张苍白的脸，浮现在秦昊的面前。
秦昊垂眸，他甚至不敢直视，只是他的身躯愈加颤抖，那种恐惧的气息，让那黑衣秦昊苍白的脸上，眉头皱起。
秦昊忽然抬头，那双眸子内，恢复了平静。
“我只是想要证明自己，而不是想要失去他！”
“如果，真要失去了他，我就算有朝一日，推翻了神道一脉又如何？”
“更何况，父亲在抗衡神道一脉，我居然连这黑暗之力，都不可克服，呵呵呵……”秦昊忽然笑出声了，他一手拍着额头，“我若与你合一，便证明我真的不如父亲了！”
“我秦昊，无需借助任何力量，照样也可攀登巅峰！”
“一样可以守护长生仙城，一样可以守护长生仙界，甚至，我也要守护他！”
“这才是我秦昊的道，而你，算了！”
秦昊手掌落下，掠过其双眸，在这一刻，那一双璀璨的双眸间，却有一种那宛如放荡不羁的狂。
黑衣白面的秦昊与秦昊对视着，他缓缓道：“你只是恐惧失去他而已，一个失去秦长青的世界，本不就是你想要的么？你反而因此清明。”
“简直愚蠢至极！”
秦昊望着黑暗之相，他向前踏步。
“我只是觉得你很可笑，也很可怜！”
秦昊直接撞在了那黑暗之相上，他的脸上，却仍旧是一抹淡淡的笑容，这一笑，居然与秦轩有八分相似。
一样的弧度，一样的骄狂。
“秦长青，有一个就足够了！”
“秦昊，也当如是！”
黑暗之相，顿成齑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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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昊在这一刻，他有一种恐慌，尽管，他与其父亲相差仅仅二十余岁，他与其父，大道不同。
他父亲所做的许多事情，秦昊都不理解。
秦昊的脑海中，黑暗之力的无穷恶念，像是无数只手，无数张嘴，蛊惑，拖拽他的心神。
过往的记忆，他有太多不悦，心中也留存太多不忿，只是，他不曾表露出来。
可如今，在这黑暗之力下，哪怕是一丝的不悦，一瞬的恶念，此刻都如同无尽的浪涛翻涌着，侵蚀着他的内心。
可他秦昊却不曾有，可便是在这黑暗之力中，无尽的黑暗中，像是有一抹曙光。
这一抹曙光，来自于其心中，那一袭白衣，一次次的征战。
华夏，修真界，仙界，再到如今……
他虽然被黑暗之力侵蚀，却不代表他彻底痴傻，他明白，自己的父亲在对抗什么。
神道一脉！
九天十地的庞然大物，远远超越长生仙界，便是他的那位师父，都不敢与其为敌，不可与其为敌的存在。
黑暗之力，这是连古帝都要被侵蚀，都会堕落的力量。
秦轩能够支撑，因为他的心境，便是古帝也不可匹敌。
“接受黑暗之力，你可以突破到荒古境，甚至，你可以突破到通古境。”
“摆脱山岳之压，那唯有一条路，那便是打破这座山岳！”
可四周，这数位神道一脉顶尖通古天尊的强大，已经超越了秦轩力量的极限。
秦昊的意识，仿佛在无尽的恶念之中沉沦着，他凝聚着自己的意志，望着自己的父亲。
“他向来自私自利，根本不会考虑你的感受，秦昊，你还看不出来么？”
“你，只是他的附庸品罢了，秦长青，始终是秦长青，你永远也只是秦长青的儿子！”
“你永远不可能成为秦昊，除非，你杀了他！”
如今，自己的父亲，却在以一人之力，承受无尽痛楚，劫难。
秦昊望着秦轩的背影，他忽然有一种明悟。
轰！
涟漪成环，爆炸余波，滚滚向那四面八方。
当那余波散尽，身躯残破，生死圣力在愈合其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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