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梁家府消贱籍,今日初成宋吕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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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他看到的是一条通天大道,而且这是只要银子就能买来的通天大道。要说天下大儒谁最有钱,这个还真不好说,但吕西星肯定能排进前十之列。他不是挣的多,而是他不花钱啊。

    “走!”吕西星大袖一挥道“看房子去,要古平县最大的房子。”

    宋三本来没这么急着看房子,此时只好跟上,心中暗道“古平县最大的房子,那不是梁老爷子家么?你是准备把老爷子赶出去吗?”

    当然这是玩笑话,吕西星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把梁老爷子赶出去。不过宋三却心中一动,笑道“我知道个院子不错。”

    他说的,也是梁家的院子,却不是梁老爷子一家住的院子,而且举办中秋文会的那个地方。那里平日没有人住,只有举办文会的时候才用,而且环境也好,还自带舞台,稍稍改进一下就能使用。

    可是,当他们转回蒙学,和还没有离开的梁老爷子说起那院子的时候,梁老爷子却告诉他们“不卖!”

    “不卖?”宋三和吕西星讶然的看着梁老爷子。

    “哈哈……”梁老爷子看着两人的表情,突然大笑道“不卖,不过给你们用,随便用。使用权给你们,你们就是把院子烧了都没事儿,不过我不卖。”

    宋三和吕西星顿时明白了,这梁老爷子也不是个糊涂人,这种机会他自然不可能放过。虽然他现在不和吕西星一样,明白戏剧这东西的价值,但是他知道,眼前这两个人,一个正在搞一种叫美学的东西,据说世家都震惊了,另一个是当朝的国师,道教领袖。这可是就算喝酒喝吐了,都能载入《文史》的两个人。

    没错,梁老爷子和吕西星不一样,他从第一天读书,就从来没想过文脉这种事情,他知道自己的上限在哪里,所以他要的,是载入《文史》。

    梁老爷子想到日后《文史》记载“宋三与吕西星,于梁家宅院之中,共创戏剧。”心里就不由的乐开花了,暗道“这可是家族进入《文史》呀!什么他娘的梁鸿后人,玩儿蛋去吧!”

    梁老爷子正好还没有把那些伶人给宋三送过去,三人商量之下,便直接把他们安排在那举办文会的院子,只等找人做一块写着“宋吕社”的牌匾换上去。

    此时,宋三正站在一帮伶人跟前,看着这些人。其中有八个是梁道行府上养的乐师,还有十几个从青州勾栏妓馆选出来的伶人。这些伶人有男有女,年龄都不算大,且皆是长相周正的。

    这些人都是贱籍,有几个还是青楼的妓女,此时一个个的都低着头,唯唯诺诺,不敢和宋三对视。

    “抬起头来。”宋三突然喝道。

    一众伶人纷纷愕然的抬起头看着宋三。

    宋三嘴角露出一丝笑意,点头道“通知你们一件事情,从现在这一刻起,你们不再是贱籍了。”

    众人呆了一下,脸上纷纷露出惊喜。一日贱籍,世代贱籍,除非官府给你把贱籍抹除。

    抹除贱籍?这对这些伶人,可是天大的事情,你就是给他们千万两银子,他们也不可能换。这关系到他们的子孙后代,能不能堂堂正正的做人,也关系到他们死后,灵位会不会被摆入祠堂。

    宋三不管他们怎么想,继续道“你们不但不再是贱籍,而且从现在起,你们是艺术家,知道什么是艺术家吗?就是王羲之,就是顾恺之!你们现在的身份,就和那帮子写字的、画画的一样。”

    吕西星和梁老爷子,就坐在一旁喝茶,此时听了这话,不由得双双一口茶喷了出来。他们心道“我们怎么就和这帮子伶人一样了?”

    他们如此震惊,那帮子伶人就更震惊了,满脸都写满了不解和怀疑。

    有几个机警的,已经开始盘算怎么跑路了,他们心道“不会是邪教吧?”随即又看了看那个老道士,他们觉得很有可能。

    “你们现在肯定不相信。”宋三见他们的表情,便心中有数,笑道“但是,我今天在这里和你们保证,你们每一个人,都将载入《文史》,而且是极为重大的一笔。后世每一个人都将传颂你们的名字,就像是传颂那些历史上伟大的人物一样,你们也将伟大。”

    “这个人疯了。”包括吕西星和梁老爷子在内,所有人都只有这一个想法。

    吕西星和梁老爷子相信,宋三搞的是了不起的事情,可是那也是读书人的事情啊?不应该是写出像《牡丹亭》那种剧本的人,才能载入《文史》吗?和这帮子伶人怎么会有关系?编写《文史》的人,会这么不靠谱?

    他们可是知道那帮子人有多严谨,别说宋三还没把《美学》写出来,也没进入文脉,就算是孔圣人亲自说话,他们也顶多记载一句“某年某月某日,孔圣对我们说巴拉巴拉,但我们没同意。”

    他们却不知道,如果宋三要搞的只是昆曲,那么这帮子伶人的确没有资格进入《文史》,但宋三要搞的不仅仅是昆曲,还有京剧。

    京剧和昆曲不同,昆曲和杂剧,都是剧本的艺术,是案头文学,是靠文人墨客推动的。但京剧是重表演的艺术,而重视表演,便会产生伟大的演员,也就是角儿,京剧是靠着某个演员推动的。

    所以京剧留下了无数的伟大演员的名字,而元杂剧没有,昆曲也没有,昆曲和元杂剧伟大的,是那些伟大的剧本和剧作家。

    吕西星心中更是开心,看他平日行事作风,也知道他根本就不在乎钱这玩意儿,他在乎的是圣道。虽然天下人都知道文脉之路太难,可到了吕西星这个层次,谁又能不想呢?

    道教这条路,吕西星知道自己走到死也不可能更进一步了,葛洪都是靠着医家的底子成的英魂,任谁都能想到,他这道教的路子不靠谱。或许道教门人可以走很远,但对于吕西星来说,这个“远”就不够远了。

    宋三听着吕西星炫富,心中暗道“我早该想到,这天下哪有穷大儒。”随即一脸苦笑的一躬到地道“多谢道长慷慨。”

    “我闪!”吕西星“噌”的一下闪在一边,随即一脚踹在宋三大腿上道“滚,谁他娘的慷慨。”

    宋三被他踹了个趔趄,暗道自己如何忘了这老道士不喜欢别人行礼,只好尴尬的“嘿嘿”一笑,他也知道吕西星没用力,不然他有一万条腿也断了。

    “吕宋班?不行不行。”吕西星摇着头道“我不能占你这个便宜,叫宋吕班,嗯……宋吕班显得小气,叫宋吕社如何?”

    宋三点头笑道“就叫宋吕社。”他才不在乎吕西星来分一杯羹,戏剧这东西不可能是一家一门的事情,天下只有一个人会的学问,都不叫学问。他也只是先做个榜样出来,而且这吕西星可是如今天下的顶级文人。

    一个顶级文人如果到时候给自己写剧本,那是什么?那不就是关汉卿么?而且有这么个顶级文人,而且是国师参与,到时候其他的顶级文人们见了,还能不写点儿什么?

    宋三却是没想到名字的问题,思考片刻道“因为……某种敬畏之心。”

    “……”吕西星觉得自己一个大儒,经常听不懂宋三说什么,实在挺丢人的,便不再纠结名字,又问道“这么多人,你小子拿什么养?”

    宋三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道“所以劳烦道长,找人将此信送上京去。”

    吕西星大袖一摆道“我不白给你,你也不用要什么朝廷拨款了,咱们朝廷穷成什么样,你心里没点……嗯……数?以后这杂……昆曲班子,就我出钱供着,到时候……嘿嘿……”

    宋三哪里还不明白,笑道“多谢道长,那以后这班子,就叫吕宋班如何?”

    “啥?”宋三接过银票,讶然的看着吕西星。打死他也想不到,眼前这个一身破旧道袍的老道士,居然这么有钱。

    吕西星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想什么,笑道“看什么看,食勿饱、居勿阔、穿勿暖,《吕氏春秋》没看过?老子每年的俸禄都有一百多万两,再说你当我这个道教领袖是白给的?老子名下还有十四座大道观,徒子徒孙千千万,这点儿小钱算个屁。”

    “额……”宋三想了半天才道“不是杂剧,但是差不多,应该叫昆曲。”

    “昆曲?”吕西星疑惑道“为何叫昆曲?你是山东人,在山东搞出来的东西,为什么不叫鲁曲?”

    “美学?”吕西星眼珠子一转,也不接那信,笑道“哦,大概需要多少?”

    宋三想了想道“也用不了太多,加上这些伶人吃饭住宿,再有个排练场所,嗯……还有服装要贵些……”

    “先给你二百万两,够不够!”吕西星打断宋三的计算,直接从纳囊中掏出了两张银票。

    吕西星不解道“这是?”

    宋三笑道“这是给八王千岁的信,我要搞的这个东西,涉及美学,所以还请朝廷拨款。”

    “三郎,你要这些伶人作甚?”自打从蒙学出来,吕西星就一直问宋三这个问题。

    宋三无奈道“道长,这个实在没法解释,总之……那天的《牡丹亭》你看过了。”

    “牡丹亭?”吕西星一愣,随即似乎想到了什么,瞪圆双眼看着宋三道“你那天写的那个牡丹亭,我说怎的格式如此奇怪,莫非……我的天,你莫非写的是杂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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