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顽童自以得妙计,庄瑶宴前灌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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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三抻头看看胡同外面没有人偷听,才转回身一脸严肃道“也就是咱们弟兄不分你我,我才肯说的,你们不能告诉别人。”

    高义和孙琦见他严肃,忙点头道“大哥放心。”

    宋三这才压低声音道“我刚才说要放一汤匙猪油,是骗你们的。”

    “啥?”两人有些没听懂道“那你和老板说的是啥?”

    宋三严肃道“二位贤弟不知,那一勺猪油放了就太腻了,放小半勺就够了……”

    高义“……”孙琦“……”

    一直在用文能偷听的梁道行和庄瑶“……”

    高义心中苦笑,他想到了宋三所言“童心”二字,暗道“若无此等童心,怎能有那等惊世骇俗之诗文。大哥,我还是小看你了呀……”

    “哈哈……”兄弟三人,互相对视许久,挤眉弄眼,突然大笑起来。

    完人者,心如顽童,而守礼明义之人也。

    孟子、荀子二人善恶论中,所希望表达的大善也是如此。性本善和性本恶,是说的一回事儿。

    州衙后衙客厅,灯火通明,梁道行坐在首座,宋三坐在左侧第一位,旁边坐着孙琦高义,而庄瑶坐在宋三的对面,遥遥相对。

    王嬴坐在三兄弟的下手,心中感慨万千,他只是个来考试的普通学子,没想到就因为陪着宋三逛了个街,便成了知州衙门的坐上之宾,他又看了看远处的那个男人,他在想“一首传世诗词,莫非真的还不值得他得意么?他为何如此镇定?”

    若是王嬴手里有本《全唐诗》,他也要和宋三般镇定了。

    佳肴已经摆上,几个手持酒壶的侍女在一旁站立,随时准备斟酒。大厅的角落里坐着十几个手持笙管笛箫的乐人,檀板轻和、丝弦款动……

    八个舞女赤着玉足,缓缓走上来,她们身着薄纱,面笼丝巾,腰间挂着几颗铃铛,随着腰身的摆动“叮当”作响。

    宋三即便是隔着丝巾,也能看到这些女子鼻梁高挑、眼眶轻深,这些舞女竟都是沙族女子。她们跳的俱都是先唐的舞步,举手投足间,竟让宋三恍惚回到了过去,回到了敦煌,看到了飞天……

    一曲舞罢,梁道行端起酒杯道“三郎,今日我梁某人才知何为大才,来,这第一杯,当敬你。”他本来叫宋三“先生”,可是宋三坚决不同意,最后商量一下,便和他老父一样,叫“三郎”了。

    他的年纪,也足够当宋三长辈了。

    宋三却面容严肃的站起身,酒杯一举道“这杯,敬杨元帅。”

    “好!”梁道行顿时收敛笑容,点头起身道“敬杨元帅,敬我大唐,敬边关千千万万战死的勇士!”

    “敬杨元帅,敬大唐,敬勇士!”众人纷纷起身,将酒干了下去。

    宋三几兄弟,都是酒到杯干的主儿,王嬴酒量不行跟着应付应付,梁道行身在官场,那里能不会喝酒,倒是没想到庄瑶竟是海量,看那架势,桌上五个男人,加起来也未必喝的过她。

    “老师!”庄瑶一手提一个酒坛子,摇摇晃晃的走到宋三跟前道“来,干了。”

    宋三已经有些醉眼朦胧,但是心中还有些清醒,暗道这坛子要是干了,可就吐了,忙用手一指道“为师和你两个师叔兄弟同心,他们喝就是我喝,二弟……”

    孙琦刚才还好好的,一听他叫自己,竟“噗通”一声趴在桌子上不起来了,嘴里还发出震天的呼噜声。

    宋三笑道“没事儿,为师兄弟多,三弟……?”高义却已经不见了。

    高义身后倒酒的小丫鬟红着脸道“高公子说……他去出恭去了……他还说……还说大概要用一坛酒的时间……”

    宋三心中暗骂“无义之徒”,只好尴尬的接过酒坛,装作神志恍惚道“好,干杯……”然后抱着坛子用力朝着庄瑶手里的那坛碰去,心道“我便把它碰碎了,到时候就不用喝了。”

    可是他一个文生,却如何玩儿的过庄瑶这个名士,庄瑶看他碰来的样子,便知道是用了力,嘴角微微一笑,手里的酒坛子向前碰去。就在两个酒坛子微微一接触的时候,便向后快速卸力拿开,那两个酒坛子发出一声“当”的闷响,就好像两个人真的碰了一下酒坛子一般。坛子却安然无事。

    宋三心道“喝大了?手上没用上力气?”

    可他们这些文生看不出来,在上面坐着的梁道行却看到了。

    他虽然也喝了不少,但是却没大醉,见庄瑶去找宋三敬酒,便一副看戏的心态一直盯着。宋三如何用的力道,庄瑶如何卸去的力道他都看到了。他自持也是名士,做这种事情也轻松的很,可是独独那声“当”的闷响,却吓了他一跳。

    他心道“不愧是亚圣世家的顶尖天才,这一下我可做不到的。”

    “老师,请!”庄瑶却说了一句,然后扬起脖子,嘴对着酒坛子“咕咚咕咚”的喝起来,宋三看着她脖颈微动,几滴酒水顺着嘴角露出,慢慢滑下去、滑下去……

    “咳咳!”宋三忙咳嗽一声,心道“非礼勿视”,随即又看了看手里的酒坛,却是想起了萧大侠的那句豪言“我萧峰大好男……”想了半句又想不下去了,心道“大好个屁呀!我可没萧峰那么能喝啊……”

    虽然心中这么说,却是一仰脖子也开始灌酒了。他们家乡有句话叫“喝吐了不丢人,不喝才丢人。”

    “能喝多少,便是多少吧。”宋三心中苦笑……

    终于,吐了三次,喝了三次,宋三才把那坛子酒喝完,整个人斜着撑在桌子上,眼神发直,他这次是真的醉了。

    庄瑶见他的样子,嘴角顽皮一翘,问道“老师,那传世诗词是你写的吗?”

    宋三迷迷糊糊答道“什么……诗词?不……”

    庄瑶追问道“就是那首《长恨歌》呀,是你写的吗?”

    宋三恍然道“哦……,那……那个……白……白居易写的。”

    庄瑶疑惑道“白居易?是老师的别称吗?”

    宋三却“嘿嘿”一笑,指着庄瑶道“你……傻呀?念……念过书没有?白……白居易都……都不知道。白……居易,是……是先唐人。”

    庄瑶心道“你当我傻呀?先唐人,先唐的时候怎么知道汝国末帝的事儿的?”随即又转头看了看旁边孙琦桌子上的半坛子,心道“看来,老师还是没喝醉呀……”

    这是宋三到达青州的第一个晚上,他们同县的学子聚了会,认识了新的朋友,还吃到了很好吃的面,还用琵琶弹了一曲京韵大鼓,还写了一首传世的诗词,见到了月亮中走下来的李玉环,顺便还喝醉了酒……

    一进入胡同,宋三才低声埋怨道“二位贤弟也太不晓事了。方才那么多人,如何就这么问出来?为兄又哪里好说?”

    两人心中暗道惭愧,孙琦道“大哥说的是,我们的不是,现在大哥可说了?”

    梁道行心道“这是舍不得了?”

    那老板见宋三又转了回来,也是一愣,却见宋三满脸郑重的朝他行了个礼,严肃道“老板,日后面中可以再加一汤匙猪油。”他这句声音极大,说完又上前一步,趴在老板耳边,用得意的语气道“嘿嘿……”

    他小声说了句什么,然后哈哈大笑起来,转身大步朝着众人走去。

    宋三却不理他们,却使了个眼色,然后冲前面的梁道行施礼道“大人,学生三人想要出恭。”

    梁道行一愣,心道“人有三急”,笑道“无妨,我们在此等候,你们去吧。”

    “谢大人。”宋三躬身行礼,才又使了个眼色,拉着孙琦和高义找了个不远处的胡同拐进去。

    宋三却笑道“大人少待。”说着走过去,把那白帆递给面摊老板道“老板收好了。”

    那老板哪里敢要,忙推了回来道“这……这俺不敢要,不敢要,大人……”

    宋三一把又塞回他怀里道“我写的,我说了算。”众人心道“果然是你写的。”

    众人满脸懵逼,心道“就为了说这个?”

    跟着大部队往州衙走,孙琦和高义偷偷拉了拉宋三的衣袖道“大哥,你最后那句到底说了什么?”

    梁道行哭笑不得,《文史》最是讲究细致,这件事将来必然要提到这个接受赠礼的老板,这个名字他不说,梁道行也是要派人来问的。

    宋三见那老板收下白帆,才笑着转头朝大队人马走去,梁道行刚要上前说话,却见宋三面色一变,用手猛的一拍自己脑袋,又转了回去?

    宋三心道“你们不是说,自己是梁鸿的后人么?不是早就入文史了吗?”面上却笑着拱手道“大人过誉了。”

    梁道行上下打量着宋三,点头微笑道“怪不得我父亲来信,说你‘胸怀凌霄志,诗词世无双。’我还道他大惊小怪,没想到还是他老人家有眼光啊!”说罢,上前一步拉住宋三的手,冲众人道“走走,都走,去我府上喝酒,今天咱们不醉不归。”

    “啥?”梁道行一愣。

    那老板憨笑道“俺叫王老哏,大人,王老哏。你上报的时候别忘了告诉写《文史》的大人,俺叫王老哏,清平县王哥庄的,俺爹叫……”

    他这是想到自己要进入《文史》了,竟把自己家门详详细细的报了出来。

    那老板还是不敢收,只是推辞,梁道行却笑道“给你便拿着吧,我明天便上报朝廷,今日之事必然写入《文史》,这诗在你手,只要你不卖,谁也不敢抢你的。”

    老板却不说话,众人以为他还是不敢要,正要再劝,却见老板抬头露出了个憨笑,道“俺叫王老哏。”

    梁道行来了,他必须要来,他的管辖范围内,出现了有文魂的诗词,这可是惊天的政绩,他方才发现的时候,第一个想法就是“山东知府,我来了。”

    宋三见他恭敬,却不敢倨傲,慌忙作揖道“不敢,学生古平县宋三,见过大人。”一众人除了庄瑶,也纷纷行礼。那两个文豪,则是又不知道去哪里了。

    “你就是宋三?”梁道行眼前一亮,大喜道“这等奇才,竟在我家学教过书,哈哈……我梁家终于要写入《文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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