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听筒里，萧子言急急地叫喊了一声。
而顾笙直接把手机放在沙发里，朝着那巴掌大的浴室走了进去。
顾笙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睛红肿，一夜未眠留下的明显的血丝，哭了一整晚，脸上呈现出的脱水的状态，唇上毫无血色，活脱脱一副落魄、狼狈至极的模样。
掏出了压箱底的遮瑕膏，而后涂上了口红，简单地拾掇了一番后，效果显着。
由于脸上那不正常的红晕，此时更像是腮红。
狠狠地拍打了下双脸，深呼吸一口气，朝着反射在镜子里的自己，努力地扯出了一抹弧度，试了好几次，面部表情得到了些许缓解，这才迈出沉重的步伐。
没等萧子言发问，顾笙便扯出第一个谎言，“昨晚熬夜了。”
“……”萧子言微抿着唇，紧紧地盯着她那张精致的小脸，似是要将她看穿，脸色有些沉郁。
“……”
“……”
两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似是在玩着木头人的游戏。
顾笙的眼神闪烁了下，对于这样的氛围，有些按捺不住了，双唇蠕动着，刚准备说些什么。
“顾笙。”
萧子言率先打破了这份沉寂，叫了她一声，神色认真。
“嗯。”顾笙低低地应了一声，模样乖巧。
“你还有我。”萧子言深深地凝视着她，一字一字地道，无比的坚定，“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还有我!”
“……”
顾笙的心猛地一颤，贝齿轻咬着唇瓣，似是在压制些什么。
“有我在的地方，就会给你留一个位置。我这里，永远都是你的家。”
“……”
好不容易才掩饰住的狼狈，此时眼眶又重新泛红，鼻子微酸，一度哽咽。
她从没想过对萧子言倾诉些什么。因为她不想让爱她的人，为她担心。
席南城和萧子言是她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人，她不想让他们为了她，有任何的矛盾和不愉快，她一直努力平衡着他们之间的天平。
“受了委屈就回来吧。”萧子言语重心长地道。
顾笙不着痕迹地吸了一口气，一只小手狠狠地掐住了大腿，把所有的情绪都藏了起来，缓缓开口道，“我很好，你别担心我。”
“你还记得我上一年许过的愿望吗？”萧子言动了动身子，问道。
“……”
顾笙眼帘微垂，眼底掠过一抹复杂的情绪。
她怎么会忘记。
那一天是萧子言的生日，她许了一个愿望。
【我希望顾笙从此一世无忧。】
所以，她给那个女孩取了一个中文名——无忧。
她把这种希望寄托于在她的身上，希望她一世无忧。
“五年，足够了。”萧子言低叹了声，颇有种家长的语气，“放过你自己，遵从你的内心，去过你想要的生活。我不奢求你能够像鸟儿一样飞翔着，但也你别像藤蔓一般，被束缚着。”
“……”
顾笙沉默。
放过自己?谈何容易。
这些年，她不都是这样过来的吗？还活着，不是吗？
那些已经成为了她生活的一部分，深入骨子，要想抽离，除非……她死了吧。
萧子言自然能察觉到她那股倔气，恨不得透过屏幕，撬开她的脑子，看看里面装的都是些什么。
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地道，“你看看你，把你自己折腾成什么样了，连鬼都嫌弃你。”又朝着她灌了一碗人生鸡汤，“别活得太累了，人生在世几十年，怎么爽怎么来～!”
“嗯，我会的。”顾笙扯出一抹弧度，应道。
萧子言瞪她，恨不得生吞了她，语气有些冲，“你会?你会什么了你会?别总是敷衍我!你得你为干女儿做一个好榜样。”
“好。”顾笙一一应道，眼神真诚。
“……”萧子言看见她这副模样就来气，继续瞪着她，看着她那明显消瘦的小脸蛋，更是狠得牙痒痒。
她把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交给了席南城那个大猪蹄子，看看都把这朵花摧残成什么样了!
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退一步，越想越气!
“你看你都瘦成一副排骨了，炖一炖都可以啃了!”萧子言很不满意地道。
“……”顾笙闻言，额头间布满了黑线，揉了揉眼睛，把心绪藏得更深了些，故作欢快地反驳道，“现在流行骨感美。”
眼底的疲倦更深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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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子言显然被她此刻的模样吓到了!
顾笙的意识逐渐变得清醒，后知后觉地用手遮住了摄像头，揉了揉脸颊，强打起精神，“我去洗下脸，你等会儿。”
车里的男人有着血丝的双眸，直直地盯着门口，修长的手指在方向盘敲动着，眼里阴晦不明，让人看不出喜怒。
整整一下午，始终没有看见那抹俏影。
男人手指敲打的频率变快了些，浑身散发着一股难以言明的气息。
“……”那端静止了几秒后，有些汗颜地问道，“你还没睡醒?!”
顾笙把手机往眼前贴近了些，试图睁开快要黏在一起的眼睛。
“吓——”
这一夜，注定是无眠之夜。
……
温暖的阳光照射进来，单人沙发上的人儿始终维持着一种姿势。
顾笙是被手机铃声扰醒的，微眯着双眼，酸痛的手在胡乱地摸寻着。
“喂～”有气无力的声音。
她只觉得脑子像被人打了一拳，混沌得厉害，浑身提不起劲，身体酸痛，就这么歪在沙发上，原本一片清明的眼睛，此时变得迷蒙。
而楼下的那辆车始终没有离去。
窗外雨水夹杂着冷风无情地在拍打，把她压制的哭声掩盖住。
没人知道，在这小小的单人间里，隐藏着的绝望。
顾笙的眼眶红缟，眼睛肿大，酸极了。
显然，她哭了一夜。
身上的衣服早已被体温烘干，脸上出现了不正常的红晕。
被突如其来的光线刺激到，顾笙有些不适应地伸手去挡了挡。
天色早已放亮，下了一夜的雨终于停歇。
顾笙张嘴，毫无意识地咬住手指，狠狠地咬了下去。
眼泪一滴一滴地往下掉，像断了线的珍珠。
再也忍不住，埋头痛哭，一只小手紧紧地拽住胸前的衣服，试图缓解那噬心的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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