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戏剧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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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默像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吞噬了她,无边无际,却是安心。

    奇怪的组合,道不明的感觉。

    她转头看了看身旁的林超越,突然找到了这种安心的出处,然后不可抑止的,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带着暖意的声线蔓延开来,黑暗在刹那间换了一张面孔。

    “没什么,就是想笑。”

    于是抱怨也带了点撒娇的意味:“南方的冬天真的太阴冷了,我感觉那股寒气一直钻到了骨头里,北方虽比南方冷,但人家有暖气啊,我听说他们在室内都能穿短袖呢。不像我们,到哪儿都得穿着这身厚重的大棉袄。”

    “你想去北方?”

    “我特别想过过他们的冬天,屋外冰天雪地,屋内却是温暖如夏,那种强烈对比下的温暖才更能给人带来惬意吧。不过,我也想去更南的地方,四季如夏,彻底远离冬天。你呢?你有想去的地方吗?”

    “我和你一样,只要离开这里的冬天就好。”

    “这么巧?说不定以后我们还能读同一所大学呢。”

    “那好啊,以后在图书馆,我还能碰到你。”

    林若遥笑着看向林超越,他的眼里也有笑意盈盈,一股暖流在两人之间流淌。和从前一样,他们之间的默契与舒适还是这么恰到好处。

    那些个在图书馆相对而坐,默默陪伴的日子又浮现在林若遥的脑海里,她忍不住脱口而出:“你怎么不去图书馆了?”

    空气有几秒的停滞。

    林超越艰难地吐出了几个字:“我…怕连累你。”

    她的心霎时随着这五个字跌宕起伏。感动一点点溢了出来。

    “谢谢你。”

    林超越总是能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出现,给予最适当的关怀,不多不少,刚好温暖了她。

    “不用谢。我只是…不想再看到你哭……”

    “别人说什么我其实并不在乎,我只会为真正在乎的人哭。”

    林超越的眉头皱了皱,他的目光像是被很多种情绪浸染变得复杂起来,不过只停留了一会儿就消失了,剩下的是一种深思熟虑后的坚定。

    “可是我会在乎,你知道吗,如果有人欺负你,我无法做到视而不见。”

    林若遥怔住了。

    所以你打了朱毅楠?

    不过最终她没问出口。

    只是心里突然像闯入了一只迷路的小动物,在冒失间,许多未知的角落都被探寻到了,可越来越不知所措,仿佛因逐渐偏离了来时的方向而惶恐。

    林若遥迷茫地坐着,一时不知是喜是悲。

    幽暗静谧的走廊突然响起一阵清晰的脚步声,过了几秒却没了声音,林若遥转头黑暗中有个身影若影若现。那人好像注意到她的目光,又一步步靠了过来。

    经过一块被切割破碎的光影,林若遥终于拼凑出那人的轮廓。穿着一身戏服的周正,俨然像个华贵高傲的王子。可是他的目光在触碰到林超越的时候泛起了寒意,仿佛用枪瞄准猎物的猎人,警惕而机敏。林超越觉察到了敌意,回看他,两道目光胶着,剑拔弩张。

    林若遥一看情形不对,急忙从矮墙上一跃而下,向周正跑去。

    “周正,你...你怎么来了?剧演完了吗?”

    “上来不就知道了?”说着林超越把手伸了出来,林若遥犹豫了一下,抓住他的手爬了上去。

    极目远眺,远处的大街车水马龙,灯火璀璨。可距离太远,热闹的人声传递不到这里,那一条条炫目流动的光带,反而更衬托了这里的孤冷凄清。

    周四晚上,全校学生在大礼堂集合观看表演。一阵掌声雷动后,戏剧之夜拉开了帷幕。

    大礼堂里座无虚席,闹闹穰穰,空气浑浊得让人昏昏欲睡,仿佛一个巨大玻璃罩子下的温室,以一种暖融融的表象消磨人的意志。趁着灯灭,林若遥溜了出来。

    嘈杂与热闹完全被关在了门里,林若遥在漆黑幽静的走廊里闲逛,身影融入了夜色,她深吸了口气,夜晚寒冷的空气让她恢复了清醒。

    他居高临下,夜风吹得他的头发翩跹起舞。月的白与夜的黑在他身上交融,是那么和谐完美,林若遥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

    那个画中的人物却转过头来,出乎意料地朝她勾起了嘴角。

    “你在这儿看什么?”林若遥走近,靠着墙壁,抬头问他。

    “周正,这句台词我念不好。”

    “周正,晚上几点排练?”

    周正、周正、周正………

    突然,她看到低矮的走廊外墙上坐着一个人,借着皎冷的月光,林若遥认出了他的脸。

    是林超越。

    谁都可以嘲笑不理解,谁都可以践踏她的自尊,她原本以为周正是懂的,懂她的无可奈何,懂她的委屈屈全,懂她的退避三舍。可是他不懂。

    没人能懂。

    周正毫无变化的侧脸让林若遥捕捉不到一丝可以用来揣摩的信号。自从上次吵架后,两人仿佛都在争一口气,谁也不肯先低头示好。此时此刻,心慌与懊悔像两股交错缠绕的丝线,一层层将她裹成了个茧,在里面的林若遥无法动,而外面的周正置若罔闻。

    “周正,这个单词怎么读啊?”

    报复她的不理不睬。

    报复她的轻易抛弃。

    可是她始终说不出一句挽留的话。

    冷潇潇的魔音总是缠绕在林若遥的耳边,带着赤裸裸的炫耀。幼稚而张狂到无趣,本可以不用放在心上,可周正抛下她跟冷潇潇走的时候,漫不经心地瞟了她一眼。就这轻飘飘的一眼,像吧嗒按了一个开关,突然给漆黑隧道中摸索的林若遥带去了一丝微弱的光亮,可光亮的尽头是悬崖峭壁。

    原来是报复。

    十二月,全校迎来了又一盛大的节日——“外语节”。这是四大节中最隆重的节日,校园里到处张灯结彩,给冬日的寒意增添了一点红红火火的喜庆味道。

    每年,外语节的重头戏都是“戏剧之夜”。依照往年的传统,当晚,高一和高二年级每班都要表演一出英语短剧。要演的剧目AB两班的英语老师一早就确定了,是莎士比亚的经典之作——《罗密欧与朱丽叶》。

    在全班的起哄声中冷潇潇和周正被确定为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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