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恩公,小人张越见过恩公。”张越瞧见自己要找的人就在面前,顾不上身上的酸痛,双膝跪在地上,朝着李易磕了三个响头。
原本一开始听到少年喊恩公,王洛以为说的是自己,便坦然的站直身子,可他看清楚张越跪拜的方向,才发现他感激的是李易。
李易皱了皱眉,初次面对这种情况,说实话他不知道怎么解决,只好走上前出,伸手想要将他扶起。
同时说道:“起来吧,救你一命只是顺手之劳,不比太放心上。”
原本以为张越只是感谢,可万万没想到,李易怎么使力,都拉不起他来。
“不,恩公救命之恩如再造之情,张越发誓今生愿为恩公犬马,侍奉左右此生不渝。”父亲教导过,救死扶伤乃医者职责,但乱世中愿意救人者,其心可善,其志为雄。
在李易看来,发誓这种东西不怎么可信,经历过现代社会的尔虞我诈,诚信早已成为了普遍的道德问题。虽然知道古人发誓是件很严重的事情,但李易还是打算拒绝。
可话还没说出口,张越似乎知道李易的心理一样,眼神坚定的抢先说道:“如若恩公不愿张越今生侍奉左右,张越便把命还给恩公。”
“这……”李易有点无奈,居然救了个二愣子,而且还是不要命的那种。
抬头看向王洛,只见他微微点头。这更让李易搞不懂了,你是想表达收了张越做小弟呢,还是把他的命拿回来?
无奈,李易只好点头答应:“好吧,随便你爱怎样就怎样。”
“多谢恩公!”张越得到确定后,脸色激动通红。
李易轻松的拉起张越,排干净他的裤腿,暗叹一个只有十三四岁的少年,却要经历战乱之苦,即便自己比对方大不了多少,心里也生出一种无力感。
“好了,你先回去吧,有事我会找你的。”李易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是,恩公。”这次张越很听话,答应之后很快便离开了。
李易叹了一气,怎么突然感觉自己好像开社团收小弟了。招呼了王洛,继续往茅屋走去。
“人心。”
走没几步,李易忽然听到身边的王洛在低声自语,不由自主的问道:“什么?”
王洛眼睛抬起,莫名其妙的感慨起来:“其实大唐有许多如张越一般之人,他们不缺仁心与勇气,唯独缺少如将军威武的人物。”
如果换着别人,未必听得懂王洛的话,但李易却知道他想要表达什么。
一个人的力量或许不足以改变什么,但一群人的力量,足够改变一片天地。如今,在库山这座无名之城里,被掳掠而来的三千汉人,分散各处。如果能聚集起他们,无疑是一股强大的力量。
李易幡然有了一丝领悟,不由自主的补充道:“是缺少希望和引领。”
“嗯,如果能有足够的食物和将军引领,我想,我们可以逃出去。”王洛闻言,顿了一下,毅然抬起头,双眼绽放光芒的看着李易说道。
李易感受到目光,与之双眼对视。
空气中仿佛凝聚起一股无形的压力,骤然压迫在李易身上。
少年坐在地上有些愣神,感觉刚刚好像撞在石墙上,浑身酸痛不止,好在在撞之前用手护住了头部,不然早已鼻冒鲜血。
缓了一会,感觉自己能够站起,才抬起头看清楚说话的人。
李易一愣,忽而记起前几天在土墙半路上父亲摔死路边的少年来,当时好像是自己喊王洛救人来的。
“等会过了转角,让他来吧。”不知不觉,李易对王洛多了些吩咐的口吻。
王洛没有多想,点头答应。
思考得紧了,身体不由做出小跑动作,冲到转角处。
只是当他冲进转角处时,忽然感觉到面前有一个巨大的黑影在阻挡自己的道路,可此时想要停下来已不可能,于是,少年直接撞到黑影身上。
“你跟了我们有一段时间了!”王洛被少年狠狠的撞了一下,身体纹丝不动,反而看着撞到在地浑身酸痛的少年,面无表情的说道。
“不拿炊饼吗?”王洛拍了一下站在人群外思考的李易,自从三天前在李月溪家吃过一顿肉食,王洛如今不会主动在前面开路,而是提前先问一番要不要拿炊饼。
李易淡淡的看了王洛一眼,似乎猜透了他的心思。
不过也不怪王洛,乱世人命如草芥,食物堪比黄金贵,试问每天都吃不饱的人,突然有一天发现身边的人能弄到充足的肉食,还能不紧紧抱住对方大腿么。尤其是这几天吐谷浑人开始减少粮食供应,每天都有人因为好几天抢不到炊饼而活活饿死。
转角没有多远,只是几十步,李易和王洛的身影同时消失。
“!”少年一看,不自觉的停下脚步,原本就在思考怎么跟恩公打招呼,现在居然连人影都不见了,那下次再见不就更渺茫了?
李易二人沉默着走向茅屋,身后依旧传来谩骂以及斗殴的声音,城墙上聚集十几个吐谷浑士卒,拄着兵器,笑谈着今天城下的人间悲剧。当他们到达茅屋附近时,又看到有几家人哭丧在地,拍打着黄土叨念着亲人,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安抚自己悲痛的情绪。
李易来不及感伤,耳边传来王洛的细语:“后面有人跟随,像是前几天那少年。”
“昨晚是10812,现在到了20812步就停了。也就是说绝地世界每天只限定走一万步?”
有限制的系统都不是好系统,虽然这个系统能兑换到现实的物品价格与现实世界相仿,但对于现在的李易来说,还远远不够,毕竟他可不愿意去大西北做别人的养马奴。
以前活在和平年代,听说过过去有饿死人发生,心中并没有多少了解和感触。可当自己身临其境,看着每个人脸上涌现的绝望,以及抢夺粮食时候的狠辣,才明白乱世命贱的道理。
连活下去都成为问题,哪还能管别人生死?
“好。”王洛舔了舔嘴唇,十分期待能再尝肉食。
但为了抢夺粮食而斗殴致死的,却是饿死的人的十倍不止。
“不拿了,给别人多点机会吧,我们去茅屋。”李易望了一眼七百人争抢炊饼的场面,叹气着离开。
三天时间悄然流逝,每天李易跟随劳役队伍早出晚归修筑城墙,更多的时候是利用空闲时间积累步数。从第一天得知步数可以兑换绝地世界任何东西以后,李易就对积累步数格外热衷。
只可惜每天都困在土墙上,想走远点都没有可能。
直到今天,李易跟随队伍到城外运送沙土,才发现系统的限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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