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出去通知他们送东西进来，说好了，换20升油，麻烦您们准备一下。”陈至跟老潘交待一声准备往外走，他着急，走在头一个，刚刚要推门，一直窝在旁边的小男孩一把抱住他的腿，轻声道：“叔叔，救命。”
陈至一个激灵，马上回头看。所幸他后面的人都还没跟上来，其余人也都没怎么注意这边。陈至低头去看那男孩，被灰尘和血迹覆盖住的面庞辨不清相貌，可眼睛却像黑葡萄一样，是极亮的，带着对生的渴望。
“叔叔，他们是坏人，他们把楚叔叔给关起来了，还把我妈妈带走了，你救救我们吧，楚叔叔是JF军，你救救他，求求你啦。”
小男孩的声音不大，微微打着哆嗦，抱着陈至的样子就像抱着最后一根浮木，期冀这个看起来和其他人不一样的叔叔能像动画里的大英雄一样拯救他。
陈至心里一揪，面对这样的眼睛，他喉咙口哽的厉害，像是不小心吞了一个粗糙的毛栗子。双手颤了颤，他回过头，已经有人开始注意他们这边了，陈至的喉结动了动，压着嗓子狠声道：“滚，老子没糖给你吃。”说完粗鲁的把腿从小孩的手里抽出来，忽略那孩子一瞬间黯淡下来的眼睛，逃难一般的冲出了大门。
门外不知何时又下起了大雪，陈至呼出一口热气，摸着黑走到孙志和藏身的墙角，按他们的信号打开手电筒在墙上划了两个X。
旁边的窗玻璃啪地一声打开，孙志和从屋子里探出大脑袋，一边抽鼻涕一边嘟囔：“怎么去了那么久，怎么样，顺利不，能不能换？哎对了局子里有没有漂亮妞，我听说现在好多老大身边的女人都贼漂亮，不知道警察同志会不会也好一口。”
陈至的坏心情被孙志和不着边际的话打散了许多，他把手电往下打了打，勉强能看到孙志和冻得通红的脸，他的一头黄毛早就被陈至在某一个夜晚偷偷给剪了，如今看起来也勉强能称得上是斯斯文文一死胖子。
“没妞，油也只给20升，不过够用了。”陈至迟疑了，末世里，“救人”这种东西简直是傻比中的战斗机，他不知道要不要把小男孩的事情说给孙志和听。说了，以孙志和这种愣头青的样子一定会冲动的要去救人，不说，他顶多自己难受一会儿，第二天就会忘了这件事，继续好好的生活。
上辈子的陈至干过太多这种傻事儿了，后来他学会了冷眼旁观，不仅仅是因为见的多，而是因为他不够强大。落后代表挨打，这句话真的是没错，自从大进化后出现了觉醒了能力的超人之后，他就如同被打落凡尘，变成和蝼蚁一样阶级的残次品。
末世里，善良的价值并没有想象中高，代价却比想象中要超出太多。
“叔叔。”陈至想起小男孩的声音，他眼圈很红，嘴角和额头都有血，看着实在是可怜不过。
陈至嘲讽地笑了笑，这孩子算是聪明，懂得利用自己的弱点来博取同情，可惜，在历经了那么多年的末世之后，陈至早已经丧失了这种同情心，面前的孩子叫的再可怜，他也依然能做到无动于衷。
“是否绑定真实武器模拟器游戏？提示：只能开通五种基本枪型，其余17种枪支需要能量解锁。解锁后随使用时间增加各类枪支现实射击准确度，初始射击准确度20%，各类射击游戏所提高的射击准确度可叠加，最高增加至100％，弹无虚发，百发百中。”
一片沉默。
“是。”
十点能量点瞬间消失，陈至手里一抖，一把柯尔特M2000型手枪瞬间出现在他手上，陈至冷冷的笑，不知是笑自己傻，还笑自己傻。他瞥了警察局大门一眼，又看向孙志和：“大圣，我有一件事要告诉你，咱们两个要好好商量一下……”
老潘说的也没错，相对于这些警察，去找外面的帮派交涉抽头更多，也更加不安全。陈至勉强点了点头算是同意，老潘一看就是常做这活的，不一会儿就谈妥了价格，陈至他们拍拍屁股，都起身准备叫外面的人来交货。
跟陈至一起进来的其余四个人，都是各自两人组成一队，此刻都在低声讨论些自己的事情。陈至听了一会儿，知道这些人里也有在末日临时组成的小团体，手头里都掌握了不少资源，时不时也会找不同的地方交换资源，保证日常所需。
陈至却没多少自觉，他和这些人不同，他知道末日是场持久战，所以从一开始就做好了准备，只是上一世他在末日一开始就离开了家，路上遇到姜雪他们，辗转又去了荣城，压根没在东瓯市呆多久，对这里的势力划分也不大清楚。
“哟，来了个小少爷，也不知是何方贵客？我们这儿庙小，东西也少，各位若是想要什么大件儿恕不远送。老潘，物资你在管，你跟他们说。”那队长说些场面话就不愿意多管，咳嗽了一声，却吐出一口血水。在场众人有瞧见的也什么都没说，陈至心内一动，暗暗警惕起来。
马上一个年纪稍大戴着眼镜的人拿着个本子过来，挨个问他们要兑什么，手里头有什么，又轻声细语的讨价还价。
陈至挑起了眉，现在这个世道，面和油虽然都是消耗品，但食物绝对比汽油值钱。要说从前米面管够的年代还好说，可现在，但凡用火或者见了血的食物若是不塑封都腐败的极快，整整50斤白面啊，能放一年都不坏的东西，煮一煮就能吃，才给他换20升汽油？
虽然心里面不乐意，可现在他是人在屋檐下，况且又急着走，吃亏就吃亏吧，陈至没刻意掩饰他心疼的表情，不乐意道：“我们统共就剩这袋面了，能不能再多给点儿？”
“20升，不能再多了。加油站早就被占了，我们这的油也是好不容易搞到的，你要是嫌贵，去加油站那儿去换，人家肯给你换15升就顶天了。”
警察局里的桌椅乱七八糟的摊了一地，打着灯，想来是也有备用发电机。他们被带着进了一个大厅里，大厅里聚着不少人，有些人还穿着警服，都警惕的看着他们。
末日刚刚来临的这些天是最混乱的时候，所有人都被弄得措手不及，寒冷的天气，腐败的食物，无边的黑暗，这些变化让许多人一瞬间失去了生活的目标，只是机械的想方设法的活下去。
陈至粗粗一扫，大厅里烟雾缭绕，光线昏暗，加上他们这些外人大概有二十来个人。除了一眼就能看出来的身份的警察，还有三、四个女人应该是家眷，三个穿着校服的学生，另外又有一个五六岁小男孩蹲在墙角，这几个人灰头土脸的样子十分可怜。
他们说话的时候，陈至没怎么认真听，自顾自在观察环境，过了一会儿轮到他，陈至只说：“我有一袋面，想换点儿汽油，不知道能换多少？”
那老潘咂咂舌头：“一袋面也就50斤，满打满算给你20升汽油，不能再多了。”
皮相好是一方面，穿的也好，气质淡然，不像挨过饿，倒像是刚吃饱饭那般惬意。别说他走进来招惹这些警察注目，就连跟他一起进来的那几个人也都侧目看他。
大冷天的，限水限电，除非是洁癖，否则谁还能注意多少个人卫生。所以陈至这幅样子就更加醒目，好像鹤立鸡群。
陈至喏喏点头，老老实实等在一边，至于孙志和，陈至让他继续在墙角猫着，以备不时之需。
几个人等了一阵子，果然又接连过来好几个人，看样子都是约好了这个时候来兑换东西的，老警察挨个搜了搜身，才把他们都放了进去。
“队长，这五个是今天来换东西的，都有人打过招呼，检查过了身上也没带蛇儿，应该安全。”
陈至眯了眯眼，蛇儿是句黑话，意思是武器，他在后世看的多了听得多了才知道好多黑话的含义。
那人把叼着的烟别到耳朵后面，依旧是坐着朝他们看过来，他身边几个男人也是一样聚集了目光。众人把他们这些人都看过来，陈至挺拔的站在其中，居然就不小心成了最引人注目的一个。
那些警察里，有一个一身腱子肉的坐在中间，捂着额头不大舒服的样子，叼着烟却不抽，眯着眼看着他们，一看就是首领。
看来，这些人驻扎在警察局大楼里安安全全度过了末世头两个月，应该就是这位的功劳。
陈至这人，要单说长相还真的能骗骗小姑娘，不然当初他一个连异能都没觉醒的臭小子，人家大美女姜雪也不至于在世界末日这种恶劣的环境下还选择他当男朋友。
他身上穿的羽绒服是牌子货，因为提前有准备，这一个月吃喝不愁，又注意清洁，所以看上去比其他人显得养尊处优些，白白净净的站在手电光里的样子，用待宰羔羊来形容那是一点都没有错的。
“站边上等着。”出来的是两个老警察，眼睛利，虽然陈至表面上干干净净，可他眼睛里那股子淡然劲很邪乎，两人不敢大意，用警棍指着他：“站在这边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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