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李稷初登基时朝政不稳，长平才是真正的掌权者，她的手里应当握有一个这样的情报机构。
霍玄又问道：“长公主出事至今，你们的运转一切如常，应当还有一位主事者吧？”
苓歌点头道：“长公主诸事繁忙，没有精力顾到所有的事，雪楼的事务都由楼主打理。”
霍玄心中一动，问道：“那你能否帮我联系到楼主？”
霍玄一直找不到虎符，如今知道了雪楼的存在，那么虎符很有可能就藏在雪楼。
雪夜已经叛变，此次抢夺令牌说不定就是为了虎符。
霍玄需得确保，虎符绝不能落入他人之手！
苓歌无奈摇头：“从来都是楼主联系我们，我们无法反向联系到楼主。”
相比于长平这个雪楼的拥有者，反而帮助长平打理雪楼事务的楼主，身份更加神秘。
至少苓歌和雪夜都与长平很熟悉，却从未见过这位楼主，甚至连这人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苓歌接着道：“不过，雪夜已经叛变，雪楼的屏障被打破，现在十分危险，妾身定会想办法与楼主取得联系的！”
霍玄点了点头，犹豫半晌，又问道：“如你所言，雪楼体系庞大，人数众多，长公主没对你们使用什么控制的手段吗？”
有些人为了确保手下之人的忠心，甚至会给他们服用毒药作为牵制。
如果雪夜有什么命脉握在长平的手里，此事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
否则以雪夜的地位，他掌握的信息也许会毁掉长平多年的心血。
苓歌摇了摇头，虽也觉得遗憾，但看向长平的目光甚为感佩：“长公主磊落坦荡，治下从不以性命作为要挟。追随她的人都是自愿的，不是受过她的恩惠，就是折服于她的智慧襟怀。长公主常言，与人相交，志同道合，随心自在，来去自由。也正是因此，留在长公主身边的人都是极为忠心的。雪夜很早就跟随长公主了，妾身也没有想到，叛徒竟然是他。”
霍玄转过头，望向正趴在窗边看星星的长平。
他从来都知道，长平不是一般的女子。
她是大宣最尊贵的长公主，生于盛世，长于乱世，经历过叛乱的人心易变，战争的残酷无情，朝堂的波谲云诡。
其心性之坚韧，胸怀之豁达，目光之远见，非常人所能及，道一句人中豪杰也不为过。
娶妻如此，他何德何能……
长平似有所感，转头向霍玄看过来，冲着他俏皮的眨了眨眼，如一江春水搅碎了星光，熠熠灼灼。
回府的路上，长平已经很困了，伏在霍玄的膝上昏昏欲睡。
霍玄怕她着凉，想要将车窗关上，却被她阻止了：“要看星星！”
霍玄伸手将她的鬓发拂到耳后，宠溺的轻笑一声：“这么喜欢星星啊？”
长平嘟囔着说了句什么，霍玄没听清，只隐约听到了几个字：“凌哥哥喜欢……”
霍玄听着心爱的姑娘亲昵的唤着另一个男人的名字，心口泛酸。
不过……
罢了，跟一个死人有什么好计较的呢……
是夜，苓歌刚刚睡下不久，就警觉的睁开了眼睛：“谁？”
黑暗中，一袭黑衣的男子正站在床边看着她，如水的月光透过窗格，倾洒在他的面具上。
若不是雪夜出卖了这个消息，使得敌人出手试探苓歌，这块令牌还不会暴露。
霍玄对此早就有所猜测，是以听到雪楼的存在并不觉得意外。
可雪夜的目的似乎只在于保护华灵依的性命，以及从长平手中夺得印信，并没有伤害长平的意图。
如此矛盾的行为，许是因他仍念及旧主的恩义，所以背叛的不够彻底。
霍玄又拿出那块黑玉，向苓歌询问道：“你可识得此物？”
苓歌娓娓道来：“当年，林樰统领率暗卫军与魏王叛党殊死搏斗，伤亡惨重。后来，长公主重整暗卫军，并以此为基础创立了一个组织，名为雪楼，涉及暗卫、情报、商业、研究等多个方面。妾身不才，得长公主看重，为她打理名下产业，为隐藏身份，遂选择李骘作为靠山。
而这块玉牌，是雪楼令中级别最高的，见令如见长公主。先前，长公主将此令交于妾身办事，尚未收回就出事了。妾身惶恐，遂将此令藏于锦绣坊的印信之中，留待日后归还长公主。”
正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谁能想到这么重要的东西，苓歌并没有随身携带，而是将其封在了一枚普通的印信中。
可没想到，就是这个最不可能叛变的人，背叛了长平。
苓歌放下字条，心绪逐渐归于平静，如实告知：“侯爷猜的不错，此人唤作雪夜，正是暗卫军的统领。”
霍玄就算猜到了这人的身份，但还是不免大吃一惊。
苓歌接过黑玉，轻轻的摩挲了几下。
事已至此，她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她必须与霍玄共享所有信息，以确保长平的安全。
可如今看来，长平身边这一道极为有力的屏障早已经被破坏，反而变成了刺向她的锋芒，她的处境更加危险了！
不过还有一点很奇怪，雪夜将长平引出去，是有机会杀掉她的，只要杀掉她，印信唾手可得。
如一心夺权的李稷，如失去靠山的崔熹，包括苓歌、李骘……可他唯独没有怀疑过这个暗卫。
暗卫本就是死士，自出生起就被挑选培养，可以说是被洗脑着长大的，能够保证绝对的忠诚。
如此，也就能够解释，为何之前长平几次遇险，暗卫都没有出手相助。
霍玄原本以为，是因暗卫军身份特殊——他们应该隶属于皇帝而非长公主，倘若暴露会引起很大的争端，成为朝臣攻讦长平的一大理由。
所以在长平能够自救的情况下，暗卫就没有贸然出手。
因为他不仅是暗卫军，竟还是暗卫军的统领！
也就是说，整支暗卫军都有叛变的可能，都不再值得信任。
霍玄最初看到字条的时候，一心都扑在长平的身上，暂时没有深究。
但他后来再仔细辨认，却发现这张字条上的字迹，竟和之前几次收到的字条上的字迹如出一辙，不禁心中一寒。
一直以来，霍玄对长平身边的很多人都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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