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舟倒没有刻意压低音量。
虽说外在的声音，会打扰一个人的思绪。
但真正沉下心来，沉浸在研究之中的人，可不是那么容易被打扰的。
就像那位于闹市之中看书的伟人一样。
李艺冉看了看手中的草稿纸。
那些空白的地方，已经被她工工整整的，几乎全都填满了。
她也按照陈舟所说的，不要遇到问题就问。
而是在看完了整个资料之后，再回过头来看那些问题。
结果就是，那些问题的答案，被她给找到了。
再次抬起头看向陈舟的李艺冉，随即摇了摇头：“陈教授，我的问题都解决了，没有了。”
听到这话的陈舟，冲李艺冉点了点头。
这个小女孩，虽然文静腼腆，说话时都会脸红。
可真论学习能力，却是一点也不差的。
根据陈舟的在了解，李艺冉还是他带的这9名学生中，年龄最小的一位。
年龄小，也就代表着可塑性强。
再加上她现在所表现出来的学习能力，陈舟有理由相信，这是一块璞玉。
但是，璞玉也需要良好的雕刻师。
就看陈舟如何将这块璞玉，给雕刻完好了。
从还剩下的8张草稿纸中，陈舟又抽出了一张。
递给李艺冉的同时，也将李艺冉手中的资料，给拿了回来。
“艺冉，看看这个。认真思考一下，等一下跟我说说你的想法。”
听到陈舟的话，李艺冉乖巧的点了点头。
可当她看到陈舟新递来的，这张草稿纸上的内容时。
整个人都呆住了。
这……这是和陈教授刚才给钱一鸣一样的吗？
这是陈教授给我选的研究课题吗？
这是不是代表着，我也得到了陈教授的认可？
想到这的李艺冉，下意识的抬起头，看向了陈舟。
陈舟冲她微微一笑，扬了扬手中拿着的，李艺冉刚才所看的文件资料。
然后，陈舟给她，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看到这一幕的李艺冉，可以确定了，自己是真的获得了陈舟的认可。
和钱一鸣一样，她也是陈教授的合格学生。
俏脸上不禁浮现出了一抹笑容，眼睛里也闪动着一丝激动的光芒。
但很快，李艺冉便将激动按下，埋头看起了草稿纸上，陈舟为她所选中的研究课题。
见状，陈舟也收回了目光，又低头看向了手中，李艺冉的这份文件资料。
他之所以冲李艺冉竖起大拇指，的的确确是对李艺冉的认可。
还有惊讶。
陈舟惊讶的是，草稿纸上，工工整整的，满是李艺冉的笔迹。
而这些笔迹的内容，也正是李艺冉针对问题的所有思考。
除了这些之外，最令陈舟惊讶的是。
通过草稿纸上，李艺冉所写的内容，可以看到，她把所有的问题，全部给串联了起来。
就仿佛是当场完成了一篇论文，前前后后，一环一环，紧紧相扣。
即使是陈舟，也很难看出来，这女孩到底是一路顺势，依据着他所提供的问题思路，挨个解决的问题。
还是说，空着没有搞懂的问题，又回过头来再解决的。
不得不说，这是陈舟一份意外的收获。
对于李艺冉的心里评价，陈舟也再次拔高了一分。
此外，光是这草稿纸上的内容，就很好的体现了一个人的态度。
用心和不用心，一目了然。
在李艺冉之后，大约又过了十几分钟，再次有学生看完了资料……
前前后后，大约一共1个半小时的时间。
所有人，都看完了陈舟所给的资料。
当最后一人，看完资料时，陈舟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这人也不是别人，正是李艺冉喊陈舟时，抬起头看李艺冉的那人。
陆陆续续的，陈舟所准备的9张写有研究课题的草稿纸，发掉了5张。
还剩下4张。
这也叫代表着，陈舟所带的学生中，有5人获得了陈舟的认可。
还有4人，没有通过第一阶段。
这个通过率，对于这些以往的天之骄子，学生中被视为学霸的存在来说。
打击还是有些大的。
没通过的这4人，表情明显有些沮丧。
这4人中，就有抬头看李艺冉的那人。
他的沮丧中，还有一丝懊恼。
他不明白，为什么陈舟要把他们召集到这里，然后发文件资料？
在这里看，时不时的就有人，出声打断他的思绪，他怎么可能看得进去？
他的思维怎么可能连贯的起来？
他并不觉得，在这段时间的基础打牢上，有什么是不合格的地方。
也因此，他觉得陈舟的做法，是不是有些不合适？
单从现场的判断，就直接否认他先前的努力，是不是有些片面了？
想到这，这位学生忍不住开口问道：“陈教授，您是单从这个文件资料，来判断我们是不是完成了第一阶段的学习任务吗？”
陈舟看了看这名学生，反问道：“不然呢？”
这名学生说道：“这样是不是太片面了？”
听到这话，陈舟顿时问道：“你觉得片面？”
“是的。”这名学生索性说道，“我们在这段时间对基础知识的学习，是不能完全体现在这个文件资料上的。是，我承认我看的有些慢，甚至有些问题，都还没有搞懂。可是，也不能单单以此，就否定我对整个基础知识的掌握呀？”
陈舟轻声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将那5名获得他认可的学生，所看过并留下诸多笔迹的文件资料，递给了这名学生。
这名学生迟疑着接过资料，然后翻看了起来。
并没有看完所有5名学生的文件资料，他便翻不下去了。
这上面，所体现的东西，可一点也不像他口中所说的片面。
相反，这份文件资料，是真的能够反应，每个人对各自所选定的细分领域内，那些知识的掌握程度。
他这时也忽然反应过来，陈舟给他的文件资料。
他所疑惑不解的那些问题，其实都是循序渐进的。
这些问题，也都反映着他在基础知识打牢的各个阶段，所面临的困惑。
可是……自己不是被打扰了吗？
再次确定理由的他，又开口说道：“陈教授，可是在这里，时不时的就有学生跟您说话，我们很难全神贯注的投入到这些文件资料里面……”
这一次，陈舟没等他说完，便说道：“研究本身就是静心的工作，如果你这么容易受到干扰，那你又怎么能保证自己，时刻保持一颗安静的心，投入到研究状态呢？”
“此外，我好像并没有规定，你们看这些文件资料，应该花费多少时间，必须在什么时间内看完吧？你自己的心，急了。”
陈舟的话说完，这名学生顿时整个人愣住了。
是啊，陈教授什么时候规定过时间？
如果说被打扰了，那他完全可以再找回来自己的状态。
可是就像陈教授所说的，自己的心急了啊……
看着他们都完成了文件资料的阅读，解决了文件资料上，所困惑的问题，自己不想落后于他们，所以变得着急起来。
可是，越着急，反而思绪越乱。
思绪越乱，也就越着急。
最后……
自己完全忘记了，研究该有的样子了……
陈舟看着这名学生，不再多说什么。
相比于真正开始研究工作，那些外界的诸多干扰因素。
这小办公室内的一点点的吵闹，算得上什么？
陈舟的话，其实给在场的所有学生，都上了一课。
这一课不是教他们知识，而是教他们如何做好研究工作。
小办公室内，在这一刻，有些安静。
没有人再说话。
4名未通过学生中的另外3名，此刻也明白了陈舟的用意。
要怪，只能怪他们自己。
过了一会，这名自以为被干扰的学生，站了起来。
将手中的文件资料整理好，恭敬的递还给了陈舟：“陈教授，对不起，是我自己乱了。”
陈舟接过文件资料，轻声说道：“落后其实没什么，只要你自己别乱了自己就行，总能追赶上的。”
顿了顿，陈舟又看向另外3名学生：“你们也是一样。”
这3名学生，沉默着点了点头。
随后，陈舟倒也没有让这4名未通过的学生，直接离开小办公室。
他们虽然要在之后的时间里，重新以出色的表现，把这次的缺失弥补回来。
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们在此刻，留在小办公室里，多听一听，陈舟与另外5名学生的交流。
这对他们也有帮助。
在之后的时间，从钱一鸣开始，然后是李艺冉，陈舟挨个的与他们交流了，他们手中那张草稿纸上的研究课题。
每个人都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也把自己的所思所想，全都拿出来，与陈舟进行着沟通。
时间很快也就来到了中午12点。
整整3个小时的时间，陈舟给这些学生们，上了一节大课。
不管是获得了陈舟的认可，通过了第一阶段基础打牢的学生。
还是那4名未通过认可，反被教育一番的学生。
都觉得这一次受益良多。
因为陈舟的研究方法，研究态度，实实在在的影响到了他们。
最后结束时，除了李艺冉这个十分有礼貌的学生待到最后，在冲陈舟鞠了一躬才离开外。
那名试图找借口，否定陈舟方法的学生，也待到了最后，同样冲陈舟鞠了一躬。
见状，陈舟不禁笑了笑，然后说道：“戚杰，我等着你后面的表现。”
被称为戚杰的这名学生，咧嘴笑了笑道：“陈教授，我不会再让您失望了！”
陈舟摆了摆手：“行啦，赶快去吃饭吧……”
等到所有学生离开，陈舟端起茶杯，猛灌了两口。
讲了这么长时间，说不渴那都是假的。
放下茶杯，陈舟简单收拾了一下小办公室，随后便和熊浩一起去吃饭了。
下午，陈舟依然来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他先前断断续续看的文献资料，还没看完。
所以，就换个环境，继续进行研究吧。
在搞定了学生之后，陈舟也便再次投入到自己的研究工作当中。
这一次，陈舟依旧没有选择哪一位学生，或者是将所有的学生，带进自己的课题研究。
他打算让他们先适应研究的状态，在之后的研究课题中，再让他们参与进来。
尤其是钱一鸣和李艺冉两人，陈舟觉得这两孩子，有着很大的潜力。
能不能实现自己先前在国际数学家大会上，吹出去的牛逼，就看这两孩子了。
回到研究状态的陈舟，在规范场理论的研究和NP完全问题的研究之中，不断的遨游着。
时间，也就这样，不断的往前追逐这地球的转动脚步……
听到李艺冉声音的陈舟，也抬起头来，看向了这个脸红的女孩。
“看完了？那还有不懂的地方吗？”陈舟出声问道。
他在等着他们的主动。
大约过了近40分钟。
还是那个有些腼腆，喜欢脸红的小女孩，率先看向了陈舟：“陈教授，我看完了。”
见陈舟没有反应，李艺冉又提高了一些音量：“陈教授，我看完了。”
这时，其余埋首于资料中的学生，有人不免抬头，看了李艺冉一眼。
李艺冉瞬间俏脸微红，十分歉意的冲看向她的同学笑了笑。
数院这边，确实有点抠抠搜搜的了。
好在加陈舟在一块，一共10个人，也还能容得下。
除了钱一鸣，是拿着陈舟所给的那个数论难题外。
女孩似乎怕打扰到其他同学，所以声音有点小。
也因此，陈舟并没有听到。
陈舟没有打扰这些学生们，他自顾自的，又开始看起了自己的文献资料。
和第一次不同，这一次陈舟没有主动开口，去问他们有没有看完。
随着学生们的到来，陈舟的小办公室，便显得有些拥挤了。
这时的陈舟，也想起了那位物院杨院长的话。
那时的晚自习，不就是老师坐堂，学生看书或写资料吗？
和现在的情景，十分的相似。
只不过，这些学生手中拿着的资料，要远比高中知识的习题，要深奥的多。
其余的8名学生，都拿着陈舟订好的资料，在认真的看着。
看到这一幕的陈舟，没来由的想到了上高中时的晚自习。
虽说陈舟其他的学生，来的比钱一鸣和李艺冉晚一些。
但也算是按时过来了。
守时其实一个很优秀的品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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