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走!杀人去!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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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你的车……”韩贝怡浑身僵直四肢发软,难道她还在棺木里?难道眼前的一切都是窒息过后的幻觉?难道她已经身在极乐世界?

    英奇在上车之前终于转向大惊失色的妹妹,他告诉自己的汽车,同时也告诉贝怡:

    “如果我没回来……麻烦你替我照顾Eco和Ebo……”

    “哥!你等等……哥……”

    贝怡一边急叫一边向着跑车卷起的烟尘追了出去。英奇从倒视镜中收回视线,转向车内的蓝色液晶屏幕轻轻地说了一句:

    “走!杀人去!”

    “遵命!”

    Eco十分配合,与她熟识的汽车姐妹里只有“齐琪”的速度还算上得了台面,所以她就变成齐家二小姐的样子。詹阳重工JY500履带式长臂挖掘机的壮硕车体突然爆发耀眼的金属闪光,银白色的液体金属在车身上不断流转,挖掘机的身材在璀璨的金属光闪中不断缩小、不断变形,最后幻出一辆手工法拉利跑车的身影。

    贝怡话一出口便是一阵哑然,她竟可以叫得这样干脆、竟可以叫得如此迫切!她已忘记有多少时日没有这样称呼他,她该恨他才对,他也确实恨他,可她突然发现自己在恨到今时今日却再也恨不下去了!

    英奇循着声音愕然回头,他的妹妹为什么还要这样称呼一个畜生?他不是她的哥哥,他是迫害她摧毁她的凶手。

    “哥……”贝怡朱唇轻颤,借着阳光,她终于看到哥哥的模样。他虽然伤她至深,她虽然恨他至深,可当她真的说出事实真相,她又不想看到他为此绝望。

    Eco将一组画面传入司机的脑海,她很聪明,她知道自己得借由一些必须去做的事情分散车主的注意力。

    英奇看到了那个画面,他不由轻轻叹息,不过叹息过后他便露出一脸择人而噬的神情:

    “我需要一部车……最快的车!”

    英奇始终没有说话,他感到口舌酸苦、咽喉肿痛、心脏收紧、血脉纠结!贝怡不会骗人,更不会用这种事欺骗她的哥哥!英奇在想到“哥哥”这个词汇的时候又开始发作心绞痛!他算什么哥哥?他连人都算不上,他是畜生!

    土层越来越浅,韩贝怡真切地听到挖掘机的怒吼。她很平静,她终于把多年前的那段往事告知当事人。她本以为自己会在这个过程中情绪失控,可她没有,她只觉得一阵轻松,就好像当初看着那个血肉模糊的小肉块儿从自己体内抽离一样。

    英奇想哭,可连泪都没有。他的妹妹因奸成孕,罪魁祸首是他这个做哥哥的人!他想象不出当时的贝怡会多么伤心,又会多么绝望!他和她一块儿长大,一块儿念书,就在十六岁的少年决定参军入伍的时候,十五岁的姑娘就将她的泪水留在那件崭新的军衣上……他算什么哥哥?他连畜生都算不上,他是禽兽!

    “你要去哪?别做傻事!”

    英奇没有言语,他如行尸走肉一般望向他的妹妹,这可是他的亲妹妹!这可是他捧在手心里的至宝!他不会做傻事,更不会去流浪,他要还债,他要在那头禽兽身上为妹妹讨还公道——虐待自己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在无尽的追悔中继续伤害彼此的心灵。

    深坑内突然传来一声巨响!木板的碎屑溅起三米多高!形容萎靡身形憔悴的司机像出笼丧尸一般走上土垒,他的眼睛又湿又红,还没有完全适应日间的阳光。

    “哥!”

    机警聪明的小Ebo突然停下飞速挖刨的前爪,它双耳竖立,似乎听到什么声音,在它的眼睛捕捉到一个巨大的身影之后它又露出一副兴奋至极的神情,并像看到主人一样热情地摇起尾巴,是Eco来了!带着一阵隆隆作响的轰鸣!

    这是一辆詹阳重工JY500履带式长臂挖掘机,伴随发动机和液压传动器的轰鸣,长近8米的挖掘臂带着巨大的噪音缓缓落向地面,铁爪反铲带起一大捧泥土,铁臂只是一起一落便已深入地下半米。

    英奇该死,他有自知之明,他该死一千次一万次!可即便死了又怎样?一死了之就能时光倒流遁去异世?英奇知道天下没有这样的便宜事,他会在忏悔和煎熬中走过一生,等到实在无法忍受的时候才能以最残忍的方式结束自己罪孽深重的生命!

    “出来吧……事情还没完呢……”

    Eco的声音十分轻柔,这是她第一次在司机面前展示这种音色。就在刚刚,宇宙六级智慧生命体在意识领域中设计出数百句劝慰车主的语言,可她知道任何一种方式都无法消减英奇的悔恨和痛苦!他是一个善良的人,他的善良让他在犯罪事实面前更显脆弱,Eco帮不上忙,她只能为他祈祷。

    挖掘机的铁铲已经触到木头棺材,间或发出骇人的摩擦声,贝怡稍稍有些惊惧,她揽紧哥哥的手臂,可这双曾经无比坚强的臂膀不但冰冷异常,还像在抽搐一般瑟瑟发抖……贝怡有些后悔,干嘛告诉他?他是无心伤人,即便伤得如此之深,可贝怡并不打算用可怕的事实报复他、折磨他,她只是希望能与他保持一段距离,像现在这样贴得这么近,贝怡始终觉得呼吸不畅,就像在那张冰冷的妇科处置床上大量失血一样。

    Eco的动作极为小心,地下的木箱已经完全显露出来,不耐烦的小Ebo跃入土坑,对着主人的棺木又叫又嗅。此时此刻的周英奇已经不想走出他的地下墓葬,他想就此长眠不起,活着反倒痛不欲生!他是一个强奸犯、一个凶手!除了死,他想不到如何向舅舅舅妈和大表妹小表妹解释这件事。

    “汪……汪汪……汪汪汪……”

    远远的,小Ebo跑了过来。它是一条哈士奇雪橇狗,黑面黑身黑尾、白嘴白腹白腿,额头上还燃着三把火焰一般的斑点,这是它的祖先赋予它的血统特征和纯种犬的荣耀。

    Ebo毛茸茸的大尾巴不停摇摆,黑灿灿的大眼睛透着一丝焦急。尽管它的身材还没有成年雪橇狗的威势,但它的嗅觉天生就是人类的二十万倍。就在一捧新土堆垒的土坡上,忠诚的小Ebo嗅到主人的气息。它在那里埋头乱撞,一边低吠一边用前爪猛刨面前的土地……按照它的工程进度,挖到地下两米得是一个星期以后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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